皇城此刻正被雾蒙蒙的烟雨所笼罩着，血腥之气穿过重重雨雾与天际融为一体。
四处可见的横尸铺陈在皇城的每一个角落。
每一寸空气中的味道都昭示着刚刚这所皇城到底经历了什么。
而江然此时正在金銮殿之中，长剑直指皇帝。
整个皇城里的西梁人几乎都已经被他杀尽，此时此刻他站在皇帝面前，殿内空无一人，空气之中弥漫着令人心惊的血腥之气。
江然面色极沉，冷峻坚毅的脸上一双眸子翻涌着无尽的杀意，看着让人心惊胆寒。
上位者的脸上没有惊讶，他知道江然既然能做出这屠城之举，自然也能轻而易举地取了他的性命。
没有什么是成一太师不敢的。
皇帝坐在龙椅上笑出声来，阴鸷的一张脸上爬满了讥诮与恶毒，“成一太师……朕趁着你离开之时对瑾宁下手，还真是挑对了时间……”
江然沉默，墨色的眸子里陡然凌厉，杀意乍现，如同一把锐利的寒刀。
手腕一翻一现，长剑猛然出鞘，直直地挑断了皇帝一只手的手筋。
皇帝吃痛闷哼一声，左手的手腕已经半垂。
“是我没想到，你竟然宁可引外贼入国，也要杀了她。”江然面色冷寒，泛着无尽的冰霜之意，沉声说道。
“对，你说的没错，朕就是要杀了她。”皇帝的笑容绽得极大，带着喘息一声一声地笑出来。
大殿内寂静，皇帝诡异的笑声传出回想，带着人心发寒。
“你们只知道怪朕这个皇帝薄情寡恩，可是你们做的难道就是为臣之道吗？！架空皇权不说，还要把朕从这个位置上赶下来！朕是皇帝啊！朕不是没想过要好好地和他们相处，可他们呢？可曾有一天把朕放在眼里？！”皇帝将桌案上的玉器统统摔到地上，面色失态，几乎是怒吼着说道。
江然沉默，目光极冷地看着这个疯子。
这份注视打碎了皇帝心中的最后一分尊严，让他觉得自己好似一个笑话一般。
面色极郁，他几乎是牙关颤抖地看着江然。
江然一张脸上薄唇抿死，似是厌恶至极，连一句话都不想多说。
“你配吗？”
江然轻声吐出三个字，语气覆住冰霜，带着刺骨的寒意问道。
皇帝嗤笑一声。
皇帝目光注视着远方，眸色空洞，他轻轻叹了一口气，“胜者为王，败者为寇，成一太师要来取朕的性命，便来取吧。”
“你的命，还不配脏了我的手。”
江然声音沉冷，不带半分温度。
皇帝听闻他说这话倏然抬眸，眸色之中流露出惊疑不定，不知道他说此话是何意。
都已经屠尽皇城杀到这金銮殿之中了，难不成还要留着他的性命吗？
“我不杀你，自有人杀你。”
江然眉眼极冷，侧过头去。
他身后有一个女子的身影慢慢从黑夜之中现身，身形窈窕，气质温婉。
然而这份温婉此刻却染上了几分血色。
皇帝定定地凝着这个身影，僵硬缓慢地扯动着嘴角。
他再熟悉不过。
就是当年得他圣宠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德妃娘娘。
“你……你不好好在昭云殿待着，来这里做什么！”
皇帝下意识的反应仍是怕她也被江然的怒气波及，眉头皱的紧紧的。
德妃抬眸轻笑。
皇帝心中一凉。
与此同时，看见了她手中闪着寒意的剑光。
“就连你，也想杀了朕？”
皇帝双眸通红，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
殿内是良久的沉默，寒意几乎将殿内的每一寸不属于冰冷的颜色都纷纷冻住，化作一片死寂。
皇帝沉默了良久，低声笑了笑，又忽然朗声大笑起来。
“朕这一生自问负尽天下人，唯独……唯独没有负过你啊，朕的德妃！”
“你如今……难道是想为和亲王复仇不成？！”
皇帝眼眸之中积聚起怒意和不可置信，眼底却还流露出一丝一触即碎的最后一分期待。
她或许……是被成一太师逼迫到这里来的？
“陛下猜的不错。”德妃声音淡淡响起，透着几分悲悯。
“你……你这个贱人！”皇帝怒极，抬手就要去寻身边的剑。
江然抱手站在一旁，冷眼看着。
皇帝手中拿着剑，跌跌撞撞地从座上跑下来，凌厉的剑意直冲德妃而去。
德妃站在那里，手中举着带着冰冷霜华的剑，木然而冷漠地看着皇帝。
就算是与他同归于尽也无所谓，她一定要亲手杀了他！
皇帝动作极快地冲到殿下，感受到冰冷刺目的剑芒，德妃微微闭眼。
可就在那剑意将要到达德妃眼前之时，皇帝瞳孔却微微缩紧，一双眸子中墨色翻涌，一瞬间不甘，愤怒，不忍通通融在一起，最终都化作一片虚无。
皇帝唇角勾起浅笑，快速地在空中突兀地翻了个腕。
手腕这般一翻转，长剑原本的方向翻转了过来。
原本冲着德妃心口而去的剑，变成了冲皇帝自己而去。
预料之中的疼痛没有如期而至，却听见了两声利刃入体的声音。
德妃有些不解地睁开双眼。
皇帝站在她面前，两柄剑都穿透了他自己的身体。
德妃怔愣地看着他。
他口中涌出一口鲜血，上前一步，拥抱住了微微有些颤抖的德妃。
“陛下……？”
德妃心中按捺不住震惊，抬起眼眸来看着皇帝。
皇帝紧紧地拥住她，任着利剑在自己体内撕裂每一寸肌肉，带来钻心刺骨的疼痛。
他哂笑，抬手擦掉了自己唇边的鲜血。
“朕真想带着你一起去死……”
“奈何……还是舍不得……”
德妃目光空洞地平视着前方，握着剑的手早已松开，只剩下那不易察觉的颤抖。
“朕天生黑心肠……薄义寡恩……凉薄一生……到头来，唯独不愿……”
“不愿……负了你。”
皇帝抱不住德妃了，顺着她的身子一点点滑了下去，满身鲜血一点点染红了龙袍，他无力地缓缓倒下，瞳孔一点点散开，嘴角流露出几分自嘲。
他的表情被定格在这一瞬，一点点被冰冷的夜封死凝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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