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私心
闻得风声，赵怀瑾急忙赶至随园，却只看见禁闭的房门，不得进去，急得在门外直跺脚。
刘静姝一夜未眠，一早便将这件事情告诉王绎心，商量是否有良策。
王绎心面上淡淡的，心中暗喜，道：“真是个遗憾的消息，但是，这与我们无关，各安天命吧！”
她原以为沈思弦在池塘就会溺毙，没有想到还有气息，真是不知道哪里来的好运，这样命硬。
“若不是我们请她出来的，也不至于……”
刘静姝内疚不已。
“沈思弦若是真的死了，对你不是也有好处吗？”
她请沈思弦出来，就是要她的命！
“绎心，怎么能这样说呢？沈姑娘死了，于我又有什么好处，我们还是想想怎么救人吧！”
“算了吧！连太医都没有办法，我们又能有什么办法？我看你现在借着这件事情和攸宁亲近，才不枉沈思弦白死。”
王绎心冷漠又恶毒的话，让刘静姝讶异，头一次对她产生了恐惧之心，颤颤地说道：“绎心，你怎么可以这样想？这是不对的！”
她倔强又惊恐的小脸，让王绎心觉得有点好笑，便道：“那你当我没有说过好了，一个女奴罢了，府中一年上下，有多少病死的？也不见得你这样着急，其实你着急，还不是因为赵攸宁，根本就不是真正关心沈思弦的死活，不是吗？”
刘静姝哑然，王绎心的指责没有错。
本质上，她是自私的，她的心里，到现在想的都还是赵攸宁。
若沈思弦只是一个普通的女奴，那么，听见这样的消息，她顶多感叹一声，悲伤一下，仅此而已。
她有些颓然，瘫坐在椅子上，眼眸无神，道：“或许，你说得没错，都是因为攸宁，我才会关心沈姑娘，我还是那么自私……”
说罢，掩面低泣。
“人总是自私的，你没有错，况且，你没有做任何伤害沈思弦的事情，又何必觉得愧疚？”
真正伤害沈思弦的她，都不觉得有任何的愧疚感。
刘静姝抬头，怔怔道：“即便是为了攸宁，我还是要想想办法，哪怕只是守在攸宁的身边，安慰他也好。”
她站起身，往家中而去。
刘承文见她眼圈红红的，询问此事，方知只是为了一个女奴，不免觉得有点小题大做。
“爹，我们府中不是有不少的药材吗？有没有什么能救人一命的药？”
刘静姝抱着最后的一线希望。
府中确实有不少的药材，但拿出去救女奴，刘承文自是不愿意的，道：“有一味药，爹征战南北，偶然得之，珍藏许久，名唤活络丹，服食后或有奇效，但此药珍贵，且只一丸，救一女奴，未免浪费。”
“爹，能不能把它给女儿？”
虽不知这活络丹究竟能否见效，但也值得一试。
“不行。”
刘承文断然拒绝。
刘静姝跪在地上，泪眼婆娑，道：“爹，这件事情究其因，还是女儿害了她，若是她死了，女儿如何自处？爹是要女儿一辈子都良心不安吗？”
“姝儿，你先起来，爹知道你一向心软，但她只不过是一个女奴，犯不着这般。”
刘承文欲将刘静姝拉起来，但刘静姝长跪不起，以头抢地，他看着实在不忍，方将丸药相赠。
刘静姝带着丸药去随园的时候，赵攸宁还是紧闭房门，不出一声，众人皆是无法。
刘静姝上前敲门，并无人回应，只得隔着房门对赵攸宁说道：“攸宁，我从我爹那里拿了活络丹，听闻能够救人一命，或许可以一试，攸宁，你先开开门，好不好？”
正欲再敲，门猛地就被打开了。
一夜未免，赵攸宁现在的样子看起来有点邋遢，眼带血丝，显得十分疲惫。
赵怀瑾早就趁此机会跑进房间，看着沈思弦毫无生气的模样，悲从中来，竟生生吐出一口鲜血，吓得太医忙上前诊脉。
“方才所言，可是真？”
赵攸宁的喉咙有点干涩。
“你看，”刘静姝从怀中掏出一个小锦盒，打开一看，躺有一粒赤色丸药，说道，“我已经带来了。”
让太医细细查看，太医却看不出什么端倪，道：“老夫此生尚未见过这样的丸药，不知刘姑娘从何而来？”
“是家父征战时偶然得之，此丸药或有奇效，值得一试。”
“老夫也不知此药如何，但刘姑娘既如此说，或许可以试一试。”
“试试吧！试了总是有希望的。”
赵怀瑾看着床上的沈思弦，心中悲戚不已。
赵攸宁终究还是点头答应了，将丸药喂入。
众人都在紧张地等待结果，孰料，沈思弦猛一睁眼，竟吐出一口黑血。
赵攸宁慌了神，刘静姝上前查看，被他一把甩开，腹部撞到了桌角，疼得她半晌直不起腰来。
“你想害她，是不是！”
赵攸宁怒喝一声。
“我没有，我爹说这药或有奇效，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刘静姝忍着痛解释。
太医上前把脉，慌得跪地，道：“这位姑娘……没有脉搏了……”
“刘静姝！”
赵攸宁双目几欲张裂，眼底满是阴寒，加上那不满血丝的瞳孔，刘静姝有一瞬间觉得他会杀了她。
这是赵攸宁第一次叫她的名字，不再是往日客气疏离的“刘姑娘”，却是如今这样的情况。
她不知道是该欢喜，还是悲愁。
赵怀瑾不敢置信地盯着沈思弦，轻唤道：“阿思……阿思……”
“滚！全部滚出去！”
赵攸宁紧紧攥着沈思弦的手，怒喝道。
赵怀瑾还是第一次见赵攸宁这样失态，完全没有分寸。
“攸宁，你……”
“出去，不要让我再说一遍。”他的声音就像是残冬里的坚冰，冷得让人心颤。
刘静姝心如死灰，她只是想救人，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的后果。
她父亲不会欺骗她，丹药也不会是假的，为何不见奇效，反倒受其害？
众人不敢言语，正欲退出房间，却听见一道气若游丝的声音：“水……”
“思思！”
赵攸宁惊喜过望，忙问：“思思，你是要喝水吗？”
沈思弦没有说话，只是艰难地睁开眼，又闭上了眼睛。
太医上前诊脉之后，道：“脉搏不似方才虚无，有见好的趋势。只是，现在身子虚弱，尚且要好好调养。”
众人自是欢喜，赵攸宁忙前忙后照顾沈思弦自不必说。
刘静姝见沈思弦已经安好，默不作声地退出房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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