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月、李大丫和李二丫却高兴不起来，眼看日光又滑了一分，桑葚篮子上盖着的桑叶都要发皱了，桑葚却一颗都没卖出去！
李清月心慌慌地蹲不住了，悄悄拉着李大丫趁大人不注意朝附近溜达了一小圈。
还别说，果真是十里八乡出巢的盛景。
走哪哪都是各色人！停哪哪都是鲜活事！
不消是杵着拐杖的古稀老者、舔糖人的光头小儿、眼珠子转个不停的小丫头、腿脚沾泥的庄稼汉、年纪不一的盘发妇人，还是卷胡子的短靴高个大汉、不装扮也水嫩的小姑娘、拘谨搓手的卖柴夫妇、意气风发举扇题字的包头书生……
一个个或多或少都沾了楝花集的热闹喜气！
有沿街叫卖的卖糖婆子铆足了劲精明地掐算着割糖；有为几文钱零头吵得不可开交的买卖铁锅者；有不理喧嚣认真做生意的剃头匠。
有摆摊唱跳皆全的卖“神药”者；有退不掉笑容的卖炊饼老汉；有呐呐不知怎么开口的卖干菜干菌的妇人。
有对认不出茶名字的顾客扯出讽刺笑的商人；有奇怪的算命老头摆手推拒道只算有缘人；有忙得脚不沾地的吃食小摊贩。
有衣着漂亮的妇人坐在路口的茶馆只看不逛；有远远传来的油炸鱼干、撒子味……
不敢走得太远，稍溜了一圈李清月就拉着李大丫照着原路返回了，好在也明白为啥自己的东西卖不出去了！
“两个野的还晓得回来？知不知道急死人了！”李杨氏不见了走时的笑意对着二人板着脸道：“这满街的人，要是把自己丢了可咋办？一点都不听话，没个规矩样！”
其眼神着重扫着李清月。
“就是咧，真是不省心的很！大丫你咋能带三丫溜出去？你忘了三丫是咋丢的了？把我们都急死了，你爹都出去找你俩了，不是说好了卖完东西带你们好好逛的吗？”李樊氏点着李大丫的额头嗓门开火道。
李大丫缩缩脖子低头不语。
李清月吐吐舌头看看李樊氏，扑倒李杨氏怀里撒娇道：“阿奶，大婶，我们都记得路呢！就在旁边稍稍溜达了下，这不回来了嘛！”
今儿的事一件还没办成呢，清扫各路阻碍为上策！
李杨氏平日里最是严厉，家里的孩子也就只有李清月和李栓子敢腻歪下她，果然被李清月软骨头样磨了会，加了几句教训后就缓了神色。
李樊氏也是来气快走得也快的人，附和了几句，不一会摊上的气氛就回复了，只是去找人的李长茂还不见回来。
“大姐、三丫，你俩去瞧啥了？”李二丫悄悄问道。
“瞧别人咋卖东西的，快，大姐、二丫，咱们把这些桑葚都装竹筒和竹杯子里，干蘑菇都放小篮子里，木耳也是，摆好看点！”李清月快言快语指挥道。
“为啥咧？”李大丫和李二丫同问道。
李清月没回，却站在石头上用力摇着江鱼儿送她的铜风铃，悦耳的清脆“叮铃”声不断惹人看来。
“卖桑葚了，卖桑葚了，又大又甜的紫桑葚呦，生津解渴，买一送一！走过路过，万不可错过哦！”李清月扯起嗓子喊道。
李家摊子上的人对李清月这一举动彻底懵了，眼珠子还没动呢，就有人上来问：“小丫头，你这桑葚买来送啥吗？”
李清月见来了头客，越发有劲头，朗声叉腰回道：“这位叔叔，您问得好，咱这桑葚刚刚现摘的，最是可口！您瞧瞧，这一大竹筒的卖两文钱，竹杯子里的只卖一文钱哦，这竹杯子原来至少就作价一文钱的，您花个一文钱既吃了桑葚解渴还得了竹杯子拿回去喝水，可不舒坦咧？要不是我们家里有事急着回家，才不做这不划算的买卖哩！”
见围上来的几个人还犹豫地瞧着，接着摇着风铃脆生叫道：“买一送一、买一送一啦，一文钱你不仅能买到等价的杯子还买得到满满的鲜桑葚，两文钱你不仅买得到精制的大竹筒还买得到两三斤的大桑葚，只此一家，卖完即止，过时不候！”
随着李清月卖力的叫喊，围拥上来瞧热闹的人更多。
先围上来的人被撞得晃悠，有的一站稳好似怕便宜被别人抢了急急道：“我先来的，先给我来一竹筒的，我要那个颜色好看的竹筒！”
“我也要，我也要，我先来的，我要一文钱的！”
“给我来两份一文钱的！”
“别挤我，我也要，”
李杨氏先反应过来，立马拉开怔怔不知所措的李大丫和李二丫，上前赔了笑，眼睛亮光四射地速速给顾客递着选的货物，一手交货一手收钱。
李樊氏和李木槿收到李杨氏的眼色，迅速帮大丫二丫从竹筐往竹杯子、竹筒里装起桑葚来。
“大叔，咱家的桑葚你尝着甜不甜？”混乱的人群里，李清月抓住个面善点的汉子大声问道，
在一排排脸盯着他时，大汉都没尝出个味就跟着道了声：“甜咧！”
没抢着的人听得更加挠心，在人群挤着买桑葚时，李清月站在高处时不时喊道：“竹杯的还剩七个了，竹筒的还剩九个了，过时不候过时不候！”
排在后面的人开始急躁又不耐烦时，李清月又摇着风铃吼道：“买不到的不要急，咱家的蘑菇木耳也是买一送一啦！买蘑菇木耳送篮子！一大篮子只要五文钱，一小篮子只要三文钱，统共就几篮子，卖完即止喲！”
在蜂拥的人潮里，没一会子竹杯、竹筒、装干菌木耳的小篮子就卖了个干净，竹杯、竹筒都耗没了，桑葚还剩小半篮子。
李清月见机对未散的人道：“买不到也不吃亏，买不到你瞧瞧别的，买不到桑葚的乡亲们，来来来，桑葚一人一把免费送你吃！”
果然人群的兴头又被提了起来，一个个你推我攘急着伸手接桑葚。
李杨氏虽没想到白送出去，但自家的桑葚多得是也不心疼，且余光瞥到有人问起李木槿布匹咋卖，脑袋一下明了！
抓了只爪篱就一勺勺带笑送起桑葚来，嘴里和善道：“来，不急不急，一人一勺，一个一个慢慢来，小心点，别捏碎了！”碰到带娃娃的还多送点给娃娃吃。
得了桑葚的人刚走，就有更多闻讯赶来的人，小半篮子桑葚哪够送的？
李清月清了清嗓子道：“份量有限，送完即止，路过不要错过，您错过了一回可领免费桑葚，您错过了两回还有咱家精细的草鞋、麻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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