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荆媛的黑色高跟鞋踩在积雪上，零零星星有雪块溅到她裸露的脚面上，黑色丝袜上迅速洇湿，又迅速风干，甚至连印迹都没有留下，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齐荆媛没有预约就直接推开教务处的门，里面的人立即露出不欢迎的笑容。看来，所有国家都一样，行政部门的人都不会主动给人好脸色，齐荆媛边想边走进来。同时，她告诫自己不要绝望，更不要介意，别人什么态度决定不了她和她的想法。
她只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工作人员轻轻在键盘上敲“齐荆媛”的拼音。电脑屏幕上不知出现了什么，令工作人员的表情多少有了变化。
“Jesuisdésolée,votrevisiteestfini（我很抱歉，您的访问已经结束。）.”那人冲她耸耸肩。
齐荆媛冲她亲切地笑笑，说：Jelesais,maisjevoudraislecontinuerencore6moisou1an,c’setpossible（我知道，但我想在继续半年或一年，行吗？）？
“Non,jecroispas.Ettoutccedil;avouspouvezprendreunrendez－vousavecMMicheletlasemaineprochaine,c’estluiquis’occupedevotredossier（不行。而所有这些事，您下周可以约见米什莱先生，您的材料由他负责。）。”
齐荆媛简直要被这句话气得扭头就走，但她不能，她的目的没有达到，她不能走，她知道，出了这个门，等着她的事每一桩都比眼前这个更麻烦，而这个如果不解决，后面的哪一个都将让她束手无策。
她已经看到了更不堪的局面，所以，眼前这句不负责任不合逻辑的回答算不了什么。
她提起一口气，说：Jesaisqu’ils’occupededossier,maisjecroispasqu’ilchargedemonaffaire,non（我知道他管材料，但我不认为他管我的事，不是吗？）?
这下轮到工作人员变脸，她“腾”地一下站起来，做了一下“请走”的手势，不客气地说：peut－etre，maisjesuisoccupéecommevousavezvu,etjem’occupepasdevotredossier（也许吧，但正如您所见我很忙，而且我不负责您的材料。）。
齐荆媛走出来的时候，简直想放声大笑，不知道谁没理解谁，她不过是想找能有权利为她续注册证名的人，不是管材料的，这么简单的问题，惹怒了她还是没解决。
接下来该怎么办？
她买了一份纸杯装的咖啡，站在空荡荡的教学楼走廊里。节后没多久，学校里没多少人，她独自走来走去，想到今天她把钱放到了微波炉里，开始怀疑自己出门前不小心碰了微波炉的时间旋钮……
她将没喝完的咖啡连纸杯一起扔进垃圾桶里，一路跑着冲向学校大门。高跟鞋的“噔噔”声一直在空气中回响。
这样一个雪后的下午，空气中洋溢着香甜的味道，那是新鲜、干爽的风的味道，大雪将积攒了一年的灰尘带走，还给人们一个洁净的世界。齐荆媛可没有因为外部环境的宜人减少焦虑，她坐在出租车里，不停地催促司机加速，司机先生一开始还微笑着说：lavieestunlongfleuve,Mlle,n’inqiètepas（生活是条长河，小姐，别着急。）。到后来，被她催得索性闭上嘴，沉着脸只顾开车。
齐荆媛可没有注意到司机的表情，她才没有这心情呢！她现在要被那几摞紫色钞票搞崩溃了，眼前尽是在微波炉里自燃后的钞票灰烬，她不希望这是真的，但又有一点盼望这确确实实发生了，因为这标志着，她解脱了，她不再为它受苦。
但事实并非如此，紫色钞票静静地躺在里面，正如她将它们放进去时的模样。
她松了口气，同时又被更深的担忧攫获。明天，明天怎么办？她甩开高跟鞋，在地毯上坐下，就近拿了一瓶威士忌和空杯。
一杯酒下肚，她拨通了林苏禾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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