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福接着往下说道:“茶园歉收之时,官府照例按照往年收赋税,陈老二交了折茶税,就再也无力维持一家生计,索性去了吴兴投靠一位经商的好友,在好友的资助之下,当街卖起了馄饨。
后来那位好友来到都城经商,把陈老二也邀请了过来,当时是永平元年。
陈老二在这里卖了两年的馄饨,老顾客中有一些江南之人,余管家就是其中一位。小的旁敲侧击,得知那位余管家,时不时会去陈老二的铺子吃馄饨。
只是可惜,当说起余管家属于何方人氏之时,陈老二并不曾知晓。
但在小的留心打听之下,陈老二猜了猜,说那位个子不高的客官,隐隐有湖州一带的口音,又爱吃湖州馄饨,想必就是湖州人氏了。”
江辰全神贯注,将阿福说的每一个字都听在了心里。
等他说完,即沉吟着点点头:“如此说来,那位余管家,来自湖州的可能性很大了。也罢,本公子这便出门一趟,你去多租几顶轿子。”
“是,公子。”
不久,江辰随意乘着一顶轿子,往北面走了。
一两炷香之后,轿子停在了雨花巷口。
江辰下了轿子,沿着巷子往里走去。路过萃玉坊时,又在原地呆了片刻,望了一眼萃玉坊的朱门,还有对面的吴氏油纸伞店,继续往前走了。
过了一会,江辰走进了洪福酒楼。
风掌柜正坐在柜台里拨拉着算盘珠子,一听见脚步声由远及近,即抬起了头,望着来人满脸的不安之色:“小、小郎君,来此做甚?”
江辰走过去,两条胳膊趴在了柜台上,脑袋往前凑了凑,轻声道:“风掌柜,请把这封信交给公子——务必尽快!”
说着,他的一只手已经伸入怀里,摸出来了一个纸糊的信封,放在了风掌柜眼前。
“好、好!”风掌柜伸手拿过信封,郑重点头道。
江辰给他笑了笑:“没事了,我去楼上转转就走……”
“小郎君请便……”
江辰也不回话,转过身来,往楼梯的方向走去。
蹬蹬蹬,他很快上到了三楼。
脚没站稳,一位挎着竹篮子的老者,从大老远飘到了面前,热情的开口兜售了:“客官,要不要看看果子蜜饯?都是上好的,我们家专供这洪福酒楼!”
“给我包两斤蜜饯!”
“好、好!”
买了蜜饯,江辰又瞧了瞧左右,开口奇怪的问老者:“老丈,那位花白胡子老者,还有一个抱着琵琶的小姑娘,怎未曾见到?”
“那个小姑娘受了一位客官的委屈,前几日就没来,兴许不会来了。诶,卖唱的……”老者不以为然摇摇头,转身走了。
江辰听的一时愣在原地。
他此番前来,为的便是那卖唱的小姑娘。那双抬头看着自己写满渴望的眼神,在他的心里久久的不能挥去。
也许只有像自己如此执著的人,才能够体会出那眼神的意义到底是什么。这种遇到了愿意接近的人,却终究缘悭一面的感觉,真心是命运送给人的一出恶作剧。
江辰若有所失的下了楼梯,施施然出了酒楼。
来到雨花巷口,坐进轿子,令轿夫们原路返回。
当回到了庭院里时,天色已近黄昏,西边的天际出现了一片异常壮观的火烧云,赤红色的滚滚火焰层层叠叠,有如八百里火焰山,一轮白日了无踪影。
头顶的天幕之下,弥漫着一条条弯弯曲曲的丝状的云彩,被那火烧云映照出了诡异的蓝紫色的光影,其间游走着一团,或者一块,一条黑黢黢的云。
身周的天色渐变的有些昏暗,望向远处的时候显得模糊,纷飞在院子里的飞虫只能捕捉到一个个小黑点,头顶高天之上飞过去的鸟鹊,也只能望见一小团在空气中游动的物体,唯独清脆的鸣叫声声入耳。
“咕咕喵!”
“咕咕~”
“汪汪!汪汪汪!”
三种不同的动物形成的无限循环混音,江辰走进院门时就听到了。声音由远处的廊檐下传来,可以听出很紧张的一种气氛,犹如在进行一场关乎领地的殊死争夺战。
江辰暗含惊奇的望了过去。
但见数丈之外的廊檐下,隐隐的可以瞧见一只白色的鸟儿,被一只嚣张吼叫的小黑狗护在身后,对面一只比它还高一些的看着灰不溜秋的鸟儿,正与它对峙着。
见到此等情景,江辰大抵弄清楚了情况,这应该是一场关乎两只鸟儿的强弱对话,弱者可能受伤了,关键时刻小黑狗勇敢的站出来主持江湖道义。
小黑狗是自己的爪牙,江辰自是应该站在它这一边,当下二话不说,抬脚往对峙的廊檐下走去。
边往前走,江辰边饶有兴致的关注着战局。随着距离由远及近,很快他就看清楚了,原来那种白色的鸟儿,是一只鸽子。
而那只看着灰不溜秋的大鸟,其实羽毛的颜色很特别,很杂,有黑有灰有白,几种颜色不是很规则的杂糅在身上,再加上一对黑色的瞳孔,褐黄色的眼白,以及一只鹰钩嘴,辅以那种“咕咕喵”的瘆人叫声,一看就不像什么好鸟。
这是一只大号的鸱鸮,后世管它叫做猫头鹰。
鸱鸮是肉食动物,和猫有着一个共同的爱好,就是喜欢吃老鼠。它的食谱还包括昆虫,蜥蜴,鱼,小鸟等。
眼前的这只白鸽,不幸成为了这只鸱鸮眼中的猎物。这家伙的飞行速度极快,又可以做到静音飞行,捕猎一般的鸟类并不费力。
江辰后世在野外接触过几次鸱鸮,见识了此种猛禽的两面性,一种是攻击性极强,这种往往都是下了崽的;另一种就表现的很亲人,见了人会主动靠近,弄出来一副萌萌的小模样,没有一点猛禽的尊严。
脚下的这只鸱鸮,就非常有攻击性,江辰刚刚走到它的身前,这家伙就很警惕的歪头看了过来……
江辰的心中顿时一凛,索性先下手为强,抬腿就给了鸱鸮一脚。这家伙被踢个正着,怪叫着滚了出去。江辰几个箭步上前,又准备赏给它一脚,谁知这家伙还算机灵,狼狈的原地扑棱棱一声,飞走了。
望着它飞的没了踪影,江辰方才转过身来,三步两步走过去,在停止了吠叫的小黑狗身边蹲了下来,低头看向了那只白鸽。
如自己所料,这只鸽子受伤了,左翅上面有一小片血迹,应该是被鸱鸮给咬伤的。
“咦?”忽然,江辰注意到了白鸽的右腿,不禁轻咦了一声,“腿上居然用细绳绑着什么东西,这竟是一只信鸽……”
喜欢黑客请大家收藏:(www.xinmht.com)黑客棉花糖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