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多久。
陈峰感觉自己正被一个馨香、温暖、柔软的大床包裹着。
他心里如蒙大赦,还好是一个梦,差点没被吓死。
“嗯!舒服。”
微微呻吟,扭动身体,想换一个更舒服的姿势。
在他看来,天下间最幸福的事莫过于此。
“不对劲!”他猛然惊醒,这香味、这触感,没有一样是自己熟悉的。
“手机呢?手机呢?”他惊慌大叫,手胡乱的到处摸索,想要找到手机,获得一点点安全感,可是他忘了手机早被他“摔机明志”了。
“醒了?”一个轻柔的声音响起。
陈峰脑子里嗡的一声,“完了!这哪里是做梦!”
“你……你……你想干嘛?”他胆颤的,结结巴巴的问道。
“混蛋,刚才胆子不是挺大的吗?本姑奶奶成全你啊!”
事已至此,陈峰大着胆子打量四周,如遭雷击不敢相信,他狠狠的揉着眼睛。
再次睁开眼,整个屋子一片火红,神秘、高贵的黑色将那些火红的凤凰、麒麟、龙等祥瑞图案衬托得栩栩如生。
一个女子安然的坐在铜镜前,青丝如瀑,一身大红衣裳,背后一只银色凤凰图案,头上戴着贵气不凡的凤冠。
他脑中闪过四个字“凤冠霞帔。”再次不敢相信的扫视周围,角落里挂着喜庆的红灯笼,燃着红蜡烛。
地上是象征着长长久久的拖尾。
陈峰意识到了什么,手指着那个婉约的背影,大张着嘴,说不出话来。
“明白了?”
陈峰听着这个宛转悠扬的声音,明白了自己将会遭遇什么。
那人缓缓起身,转过头,娇俏精致的脸蛋、螓首蛾眉,朱唇轻启,说:“也是成全我!”
陈峰听着那轻柔的声音,看着那眼波中流转着的水光,似有吐不尽的哀伤。触动着他心底最柔软的哪一部分,他心中感叹,“什么样的境遇,才会让一个女子这样的悲戚。”
他口中自然而然的吐出一个字:“好!”。
佳人凄美的俏脸上没有一丝笑容,反而是悲戚更浓烈了两分,仿佛是因为这一声好,来得太晚。
陈峰反应过来,虽然语气和之前的声音大相径庭,说不尽的似水柔情,可这声音不就是那凤凰吗?
他一脸欲哭无泪,说“大姐别搞我了,我今年才十六,还没成年,要不再等几年?”
“好,结就结。”他心一横,改口果断的说道。因为他看见那微微扬起的小手上,燃起了火红的神焰。
她是凤羽道君,权掌一界,即将迎来她万年不朽生命的终结,此时她仅仅剩下一缕残魂,即将消散。
她不想这样带着遗憾而去。应该有一个完美的结局。
那一片本命凤羽,终于在回归至圣界这一天,感应到前世转生的人,今生的他。
本命凤羽飘然而落,虽说有些太晚了,但在最后时刻终于还是出现了。
她是道君,也是一个女子,同样期盼着这美好的一刻。
在世人眼中她是魔女一般的存在。
此时,在自己最美的时候,在他的面前,露出了柔情似水的一面。
她不愿再讲任何一个字,只愿这一刻,这虚幻的美好,能永远停留。
她拉起陈峰的手,走到窗边,打开窗子。
陈峰鬼使神差的懂了,跳上去,坐在窗沿上,他浑身瑟瑟发抖,远处皎洁的满月,脚下是洁白的云层,雾气缭绕。
突然一个身子靠在他怀里,柔软、馨香,和他之前闻到的如出一辙,更是清晰。
他奇迹般的不再发颤,不再害怕。
他张嘴想要询问,他的脑中有十万个为什么。
一根柔软的手指轻轻的放在他的嘴唇上,阻止了他的想法。
情不自禁,他做了一个胆大包天的举动,亲吻了一下那纤纤手指。
他没看见,那世人眼中的魔女脸上闪过一丝娇羞,浮现出一抹红晕。
陈峰不再讲话,这一刻的美好,真也好,假也罢!
心里是安逸的、满足的,不是吗?
就这样相拥着,享受着有些凉意的清风,看着脚下云层翻涌。
今夜的圆月正是时候,他们终于团聚在一起。
皎洁的月光尽力的照亮一切,想要为这跨越千年,来之不易的片刻,画上完美的句点。
是的,是句点!
陈峰感觉怀中的佳人,连名字都叫不出的人儿,越来越轻。
他感觉自己脸颊有热热的东西滑落。
莫名的掉泪,怎么会?
“有缘无分!”终于,佳人开口打破了沉默,声音中透着无尽的落寞、哀婉。
守候了千年,却只有片刻的温馨。
“秦桑”
终于陈峰知道了怀中佳人的名字,原来她的名字叫秦桑,真好听!
可是为何怀中的人儿越来越轻,温度越来越低。
都怪这夜风太凉,他想要搂得更紧一些,多一丝温暖给她。
可是却落了个空。
那人,虚幻、飘散……
最后俏脸上的朱唇轻轻的吻在他额头,没有触感、没有温度。
陈峰脸颊上热热的东西,像豆子一样,不停的滚落。
他低头看向空落落的怀抱,只有那片自己捡起的凤羽,残留着一丝温度,证明这一切曾经发生过。
“嘭”
陈峰从窗沿上摔了下来。
就这样瘫在地上,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烛火摇曳,痴痴地发呆。
他看向秦桑梳妆的铜镜,镜子里映照出桌面,台子上放着一个信封,很显然是留给自己的。
他连滚带爬,跑过去打开信封。
“混蛋,你看见这封信的时候,我应该叫你夫君了,我一生都是魔女,只属于你的小魔女,或许你全都忘记,也不相信,我守候了千年。”
“前世你为我而亡,我便等你到今生!”
“终于等到你,可惜我却要失言了,我的生命已走到尽头,不要打听我的任何事,不要想着报仇。那片凤羽便是我。”
“混蛋,前往明阳仙宫修行,证道君之位,复活我吧!那时我还是你的小魔女,再一起依着窗沿,看未完的夜色!”
……
“好!”自然而然脱口而出。
陈峰不知的是,道君之位,权掌一界,又岂是那么容易的。
天下修士亿万,道君也不过寥寥九十九人。
“啊!”
终于无声的眼泪不再孤单,有了悲痛的吼叫作伴,在夜色中回荡。
可以宣泄出来,心中的悲就不那么剧烈了,因为并不是永别,手中那残留余温的凤羽就是希望。
这人是陈峰,又不是陈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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