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还真是星期六。
一大早，马天昊就按计划去找他的第一个目标—小五。
小五，不到20岁，小学没上完就混社会，有些“痞”气。他很早就跟着爸爸卖鞋，生意还不错。
经别人介绍，小五跟马天昊学弹吉他，很崇拜马天昊。
“马哥，有啥事来找我，我一定办。”每次练过吉他，小五都会信誓旦旦，所以马天昊的第一个目标就是他，并充满自信。
此时的大街上，人没有几个，车也不多，显得有些冷清，街道两旁的树木、建筑安静地注视着路过的每一个人。
马天昊好像怕被他们看到似的，自行车骑的飞快，不久来到小五在闹市的临街门店。
小五刚开门，正坐在那玩吉他，看到马天昊在门口停车，赶紧出来，请他进去，又是让座，又是递烟，还泡了一壶龙井。
“马哥，我正要去找你。分解和弦我知道咋练，扫弦我怎么都弄不成，弦都拌断几根啦。”
马天昊耐心的指导他，拳怎么握，弦怎么扫。
“你可以先在腿上练，练熟后再上琴，弦就不会断。”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小五在认真的扫弦，马天昊有些着急。虽说他不喜欢拖泥带水，但跟没有什么交情，只是一起玩吉他的小老弟借钱，还是有些不好意思。
小五也看出来马哥有些心不在焉，就问：“马哥，你是不是有事？有事尽管说，只要小弟能办，我一定办。”
这句话给了马天昊一个很大的鼓励，于是他说明来意。
小五有些不自在，干笑着：“钱呐，啊，不是事，不过今天不行。前几天我把‘巧兮发廊’的一个小妞睡啦。谁知道点背，正好被警察逮住，罚一千块。”
小五看看马天昊：“老爸一生气，把我的钱，存折都给没收了。”小五嘿嘿两声，“马哥，要不等几天，等老爸气消后，我把存折要回来，再给你中不中？”
马天昊毕竟是”学问人”，这种推辞还是能听出来。
“不用啦，以后你小心点，裤裆里那玩意也别没事就亮出来。”说话时，马天昊站起身，“好，忙吧，我走啦。”
出了小五的店门，马天昊并不气馁，他立刻骑上自行车奔向第二个目标，方建设。
方建设，马天昊发小，小学，初中，高中都同班。
高考时出点问题，没有考上大学，却去了一个中专，学财会。
本来老师建议他复读，他没有接受。他家里条件不好，老爹不正混。
两年后毕业，赶上政策好，机会好。那年财会毕业的没几个人，各县都抢，他就被县银根局局长抢到YC县上班。
小伙子一表人才，工作踏实能干，不久就成了银根局长的女婿，现在是银根局人事股副股长。
他还是马天昊父亲的“干儿”。他们俩无话不谈，无事不说。
下班后他俩经常一块儿喝酒，一块儿看小黄片，甚至一起交流床上经验，讨论怎么收拾女人。
“潘驴邓小闲”，就是他追求的“真男人”目标，这比现在的“高富帅”档次高很多。
街上已是熙熙攘攘，马天昊车骑的仍然飞快，不久来到方建设住的地方——银根局家属院。
他们家住三楼，这可是好楼层：“一楼脏，二楼暗，三楼住的是高干。”是当地的流行语。
事实上就算“脏”的一楼，马天昊们也住不上。
停好自行车，马天昊顺着楼梯跑上去，来到方建设门前，敲门。
“谁呀，不知道周六吗，还让人休息不。”
“快爬起来，这都几点啦。”马天昊大声喊。
听出是马天昊，方建设穿着睡衣就来开门。
“你小子也不打个电话。”方建设一边穿衣服，一边嘟囔。
”电话，谁装的起啊，初装费5千，还不算别的。只有你这地主才有这闲钱。”马天昊坐在沙发上打趣方股长。
”哈哈，这一大早的，啥事说吧。”
“没事不能来啊。”
“能，能。”方建设穿好衣服，仔细的洗脸。
马天昊闲着没事，就在客厅欣赏墙上挂的“五牛图”。
“哎，天昊，今天没啥安排吧，昨天李沟乡银根所王所长来啦，带来两瓶好酒。今儿，你嫂子带着孩子回娘家啦，等会儿叫上张华、小斌他俩，咱打打牌，再喝点。”
马天昊没接腔，他一直想着怎么张口。
洗好脸，方建设从抽屉里拿出一盒烟，递给马天昊。
方建设总有好酒，好烟。他不抽烟，所以烟都拿出来给大家分享。
想着借钱的事知道的人越少越好，马天昊赶紧搭茬。
“不用啦，我今儿来找你借钱，看你能给批多少，我的股长大人。”
“有事？要多少。多了没有，少了还是有滴。”方建设爽快的答应。
马天昊有些激动，还是老伙计好啊。于是他狮子大开口，
“三千”
“要这么多干嘛，出啥事啦，泡妞被逮住啦！”方建设习惯性的调侃。
“瞎扯，我可不像你，总爱瞎胡闹。我是生意要扩大，现在还差三千块，没辙啦，你这个地主是我最后的希望。”马天昊故作漫不经心。
“三千没有，有也不给你。”方建设神情凝重，端坐在沙发上，好像救苦救难的菩萨。他指指沙发不客气的对马天昊说。
“你坐下，别老看画。听我说，别打断我啊。”
“你说吧，我洗耳恭听。”马天昊坐下，有些不解。点着一支烟，慢慢吸一口，吐出几个烟圈。
“好好的你做啥生意呀，生意人都是些啥人，你不清楚吗。不好好种地的农民，下岗的工人，好吃懒做的小市民，都是些没有地位，没有工作，没有文化的垃圾，你干嘛和他们搅在一起，咱同学背地里都说你瞎胡闹，让我管管你，我还没有说你呢，你胆还真大，跑我这来拉款。”
方建设是名副其实的国家干部，不仅懂官场，还知道怎么说话，他怕刺激马天昊，所以没用“丢人”这个词。
方建设的一顿阶级教育，让马天昊有些羞愧。
但羞愧不是目的，借钱才是重点啊！
“领导，别来这套，我不还上着班吗，你就说有还是没有吧？”
“有，这点小钱我要没有，股长白当啦。”
方建设站起来，打开窗户，跑跑烟气。
”有是有，就是不给你，我不能看着你堕落。你趁早收摊叠铺，好好上班。”
“遇着机会，我让咱老岳在上面给你说几句话，谋个一官半职，也算给老家咱老爹一个交代。”
这种外交辞令，马天昊也懂，他只是不想点破。
他们平时都称呼对方的父亲为”咱老爹”。这种关系还用上外交辞令，让马天昊有些意外。同时他意识到多说无益，想着要去下一家，便起身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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