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荆州蹴鞠馆里面的人声鼎沸相比,南城的一间小院落里,显得十分安静。
只不过有一邋遢汉子,正在手忙脚乱的收拾行囊,与这份安静格格不入,这人正是赖六。
他下了毒之后,趁着人群慌乱时,终于摆脱盯着他的人,才得以回到家里,他收拾了一身衣物,从木床的枕头下拿出一把短刀,放在眼前看了看,小心的收进袖管里。
这个袖管藏刀的把戏,还是他走江湖的时候学到的本事,一个羊皮套包着小臂,上面的刀鞘上有一个机关,遇到危险时发动机关,短刀便会弹出落在手中。
“嘿嘿,别小瞧我赖爷,想要我的命,那也要看看自己能不能活”
赖六拉下衣袖,双眼闪过一道阴笑,他早就在心里已经有了打算,能顺利的走出去是最好,要是有那个不开眼的来找,那今天就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
“要不是赖爷我势单力薄,连你们那些被杨鳖孙儿养的官儿也一刀捅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爷不公,让这些人活的滋润”
说完这话,赖六看了看自身,怒的一脚踢开门。
“今儿算你们赖爷我倒霉,我赖爷我发达回来那一天,非要让你们好看”
“尤其杨老鳖孙儿,先皮鞭子沾凉水,再给你伤口上撒盐,哼!”
赖六嘀咕的同时,往紧闭的大门望了一眼,大门还是紧闭,也没有人来敲门,这才安心下来,接着向后院的院墙走,来到墙根费劲儿的爬了上去。
他一直信奉一句江湖上的话,狡兔三窟,逃跑绝对要小心翼翼,走大门是不行的。
要是当初教他狡兔三窟的人看到,一定会气死,你这也叫狡兔三窟。
爬上墙,左右看了看,周围静悄悄的没什么动静,这才双臂用力骑上墙头。
“啊呀!”赖六惊呼出声。
“嘿嘿!”
胡东嘴里嚼着草根,双手叉着腰,仰头看着骑墙头的赖六,眯眼笑道:“你这是要走啊?咋的,你家的大门改成墙头啦?”
“东爷……”
人家骑虎难下,赖六体会了一次骑墙难下,卡得裤裆难受。
“怎地,刚一会儿没见着人,这就不认识人了?”胡东伸出手,抹了抹满脸的络腮胡,笑道:“你还想在墙上呆上一天是怎地?”
“嘿嘿”
赖六咧嘴笑了一下,拿起刚才骂人的勇气,使劲抬腿,重新翻落在院子里。
“东爷?”站在胡东身后的打手们,刚要上前,便被胡东拦下道:“干嘛去?这又不是咱们的事儿,咱们只是不让他跑了,其他的咱们看戏就好”
重新回到院子里的赖六,在落地之后像大门口飞奔,嘴里还骂着,这帮王八蛋,来的可真快,你们倒是翻墙啊?追不上吧。
骂人的时候,非常的勇敢,只不过脚下的步伐,却乱成一气,又其次都险些摔在地上。
终于,让他抓到了大门口的门闩,放下门闩,拉开门。
“啊呀!”
赖六打开门的那一刻,顿时后退,脚步跟不上的仰卧在地,借着双手强撑着地往后倒退。
跟着他眼前走进来的,正是几位手中握着杀威棒的官差。
“赖六,你小子能耐拉”
走进来的官差,托着杀威棒,迈着步子走进来,跟在倒退的赖六眼前。
“诸位官爷,您们来的正好,我要报官,我有冤情”赖六继续着倒退,可惜院子有些小,他此时的后背,已经贴在了茅屋的墙上,再也没有半分可退的余地。
“冤情?哈哈”为首的巡检头,将手中的棒子拿起来,杵在地上,对着周围簇拥的手下大笑:“平时净干些偷鸡摸狗勾当的赖六,也有冤情?来,咱们听他说说”
“哈哈哈,来,咱爷们们都听你说说,反正有的是时间”
这时,胡东把头从墙外面伸进来,看到里面的情况后,又重新退下来,挥手叫着跟班的离开,此事已经没他们什么事儿了,回去继续看比赛。
院子内,赖六从靠着墙的姿态,瞬间演变成跪在地上的姿态,连着对地叩首道:“官爷,我真的冤枉啊我”
“你还冤枉?在襄阳蹴鞠队的是饭菜里下药,为的就是和人家有过节,就是想报仇,这可以一点都不冤枉啊”曹巡检仰着下巴。
“这都是胡东那厮,不,不,是杨奂那老货,指示胡东让我这么干的,不这么干他们就要杀了我,我这才迫不得已做的”赖六倒斗一样说出来。
“是么?”曹巡检听了,面上的表情没有变,而是道:“你这赖六,居然把这事儿嫁祸给他人,真是不知死活”
“曹巡检,曹爷,您可要睁着眼说话啊...”赖六抬起头,刚要继续往下说,当看到那张脸的时候,突然明白了什么,这已经很明显了,就是狼狈为奸了。
不难想象,这帮人跟官府勾结,联起手来要把自己置于死地,赖六想骂娘,我什么时候和襄阳蹴鞠队有过节?八竿子打不着好么,这就是要弄死自己啊。
只是,这时候不能说这些,便做最后一搏道:“曹爷,诸位兄弟也都是好汉,咱这里有些钱,我赖六虽然不济,但也是一条汉子,我知道进了大牢,也是一个不得好死,今天求诸位给咱爷们来个痛快,我不想进去受罪,在临死前,请告诉我命主是谁?我赖六做鬼也要有个报复的主儿不是?”
“喝,没想到你还是个汉子”曹巡检面色稍变,往前走了一步,停道:“你当真要是能化了厉鬼,就去找他们吧,咱们兄弟也不要你这钱,到时候用它们给你买个好棺材,再让匠人做一块好墓碑,找一个好风水的地方,等你报了仇,去投个好人家吧,既然你这么说了,那咱们兄弟也给你透个低儿,这是那杨奂老儿与州府里的州主簿合起来害你,兄弟好走”
话音一落,曹巡检举起手里的杀威棒,抡圆了照着赖六的头砸下。
砰!
一声碎裂声响。
曹巡检的杀威棒举在半空,而他眼前茅屋的门被踹的粉碎,从里面钻出几人,每个手里都拎着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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