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宁应下了罗素的约，便出了洗手间，刚走出几步，却发现有人在门外等她。欧宁兀自扯了一下嘴角，想要勾出笑容，却没料那人突然朝她冲过来，拉住她的胳膊往外面走，他的声音还是浅浅淡淡，不像是在生气的样子，说出来的话却不带丝毫商量的语气。
“宁儿，我们不笑了。”
本来就没有什么事情值得笑不是吗？
欧宁收了表情，敛了情绪，看向他的眼睛里有些伤感，有些执着，“好。”
当然好，他说什么都好。
“回去吧，”欧宁让他松开自己的手，见他没有跟过来，又回头看了他一下，“你不和我一起走吗？”
苏范黎先是一愣，然后又快步跟上她的脚步，“当然一起。”
他说着又下意识地想要去拉她的手，却被躲开来，刚想问个解释，就听得她连连开口。
“韩老师上次已经和我说过我们两的事情了，我说会处理好这件事的，所以，我们以后在学校还是注意一下吧，好不好？”
“其实老师一开始就知道我们的事情，只是现在我……我妈妈她给老师打了电话，所以……你可以理解吗？”
可以理解我没有勇气再在学校里和你那么亲密吗？可以理解我的心情吗？
苏范黎倒是没有很放在心上，刚想要拍她的肩头，想了想她说的话，还是将自己的手放了下去，应了声好。
“但是其他一切都不会变，宁儿，你记着，其他的一切都不会变。”
欧宁点点头，然后自顾自地走着，等到下课铃声一下，她便回了教室，没有叫苏范黎，更不可能叫上悠悠陪她。
周五那天，最后一节课以后，欧宁直接走了另一个楼梯，然后跟着罗素上了公交车。在位子上坐好以后，她给苏范黎发了一条信息，告诉他自己有点事情要去做，让他不要担心。
旁边传来女生的哂笑声，“你倒是还挺听话的。”
欧宁认真看着她的眼睛，直到笑容凝固，她才又开始说话，“不是听话，是不想让他担心，我以为，你会明白我的感受。”
“我不明白，也不需要明白。”在欧宁注视的目光下，罗素终于将眼睛别过去，看着车窗外面倒退的风景，嘴角有意味不明的笑意。
快了，姐姐，就快了。
一个小时以后，终于到了罗素的家，是一个小型的别墅，屋顶是青灰色的，门上的楣窗和窗框都是白色的，显得很温柔，很像素素这个人的性格。
罗素领着她进了门，却没有见到她的妈妈，欧宁顿时心里警铃大作。
“素素，你妈妈呢？”
她脸上的怀疑与防备，全部都被罗素看在眼里。此时此刻罗素的轻笑，却实在是显得格格不入。
“不要急嘛，等一下，你先坐，我去给你泡杯咖啡。”
“你妈妈在哪里？不说我就走了。”既然她不在，这场戏也没有必要演下去不是吗？
罗素好像被她有些大声的声音吓到了，眼睛圆睁着，走向她，“我马上就给你看她好不好，不要急嘛。”
她说着还要瘪瘪嘴，便拿出来手机，走到客厅墙上的电视机前，将它打开来。
欧宁不明白她的动作，只是猜测她应该是要给人打电话。
铃声响过十几秒，视频电话终于被接通了，欧宁抬眼望去，心里一慌，那个人，和罗素好像……
“hi，姐姐。”罗素将手机固定住，然后向着屏幕那边的人挥了挥手，笑意吟吟。
屏幕那边的人好像躺在床上，脸色还有些苍白，但是脸上也带着明晃晃的笑意，“珊珊，你今天好像很高兴哦。”那人说着又注意到，房间里面还有另一个人，有些疑问，却还是温柔地朝欧宁问好。
而欧宁早已经被那个人的两个字，给炸得粉身碎骨。
珊珊，那个人叫她珊珊，不是素素。
“珊珊？”欧宁一脸的不可置信。
岂料，罗素还是一脸平静还是带着笑容，有些顽劣的笑容，回答她：“对啊，我是洛素珊，刚刚和你打招呼的是我的姐姐洛素璞哦，”她说着皱了皱眉，“小宁，你看你真不懂事，我姐姐和你打招呼呢，你怎么不回她呢？”
她是洛素璞？她是洛素珊？原来从一开始，就不过一场谎言。
屏幕里面的人，也在这一瞬间明白了，皱着眉头，训斥着自己的妹妹，“珊珊，你今天太过分了。”
“姐姐我不过分，是这个人抢走了苏范黎，才让苏范黎想要忘记和姐姐之间的过去。可是，他怎么会知道，那是你这辈子唯一可以算得上美好的记忆了，他说要忘记，还要你也永远都不要想起来。他凭什么这么自私？既然这样，我就让他也痛苦，让他爱的人也痛苦！”
欧宁不知道那个罗素，或者是洛素珊在说些什么，她只觉得自己头痛欲裂。
“姐姐，你很快就可以见到他了。”罗素的脸上有一种变态的笑容，满足还有得意，却又带着恨意。
她又转过头，望着双手捂着耳朵浑浑噩噩地欧宁，冷冷地说：“苏范黎是爱上你这种忧郁的眼神了吧，你不知道吗，你的眼睛最像我的姐姐，连我都自愧不如。”
她说着又换了另一种腔调，挣扎、痛苦、悲愤。
“当时，我姐姐不仅仅不是自己出来的，还是被苏范黎的爷爷送出来的，瑞士？他倒是说的好听，不过是随便扔到了一家孤儿院里面！苏洛两家关系破裂？她不过是两家的弃子！苏范黎很难过？他他妈的好意思吗？惺惺作态的模样，你知道我每次见到他有多想作呕吗？！从来没有人心疼过她，你们从来没有过心疼过她！你觉得你很惨是不是，欧宁，我问你你是不是觉得你自己很惨？惨吗？不过是死了爸爸而已，可是有些人有爸爸就像没有一样，从来也不会感受到一丝一毫的父爱与母爱，从来没有过。”
“珊珊！”屏幕那头的人忽然痛呼了一声，眼里满是痛苦与挣扎。
他来了，真的来了。多少年了，没有见过如此活生生的他，如此温柔的他，让自己难以忘记的他。
苏范黎不知道是何时进来的，那些话，他肯定都听到了吧，欧宁不禁想，也好，至少不用苦苦担心害怕那一天的到来了，因为已经来了，是真的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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