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范黎将她送到了门口，右手摸摸她的柔顺的头顶，嘴角扯出一个温柔的笑容：“你先休息，明天我带你去那个地方，好不好？”
她点点头，却没再看他，转身便要进房间，却被人一把拉住抱在怀里，苏范黎将下巴搁在她的肩胛处，好一会儿才出声，“乖乖的，空调温度不要调太低，晚安。”
他的声音低沉得要命，语气也温柔得要命。欧宁只觉得喉间一哽，她抿着双唇，将情绪强压下去，涩着嗓音回应了一声：“好，晚安。”
她将苏范黎环在她腰间的手拉到唇边，轻轻落下一个吻，然后走进了房间，将他阻隔在房间外面。苏范黎收回自己的手，吻在她的吻过的那处，好像这样能给他更多一点的勇气。
苏范黎转身下了楼，沙发处只有苏母和罗素两个人，一个低垂眉眼，一个满脸无奈。苏范黎笑自己不争气，有让自己的母亲为难。但又不可否认的是，他怀念有着这样表情的素素，但也仅仅只是怀念罢了。
“我们出去谈谈吧？”他走到罗素的面前，眼睛是俯视着的，但是却分外认真。这次就让他们好好说清楚，好好地再说一次再见。
罗素将吊在眼尾处的泪珠稍微差掉一些，眼睛有些红，带着些忧郁的情绪，她的眼睛从来就是这么勾人，不，或许让惹人心疼这个词更加贴切。
两人肩并肩走出屋子，苏范黎一时间感觉舒服了很多，或许是室内太让他压抑了。
“你家在哪里，我送你回去。”
罗素听着这话却不挪脚了，“不能继续住在你的家里吗？”明明以前就是住在这里的啊。
苏范黎还是继续往前走，示意管家取辆车出来。然后落定在她的面前，看着她，柔和的脸部线条突然绷紧，但不是生气，他只是严肃地叫了她一声“素素”。
对方也抬起头来看他，眼睛里却还是那委委屈屈的情绪，却不带丝毫的怯意，“是因为，小宁住在我的房间吗？”
“现在那是她的房间。”
“所以，现在住在你心里的也是她吗？”她这话好像带着些许恨意，他看不清楚，或许不只是恨。
“是。”
简简单单一个字，已经说明了一切。
罗素却不再答他的话，只是侧过身子，擦过他的肩，继续向前走去，也不管苏范黎在后面一直叫他。
汽车的灯光有些刺眼，司机下来以后，苏范黎便立马坐上驾驶座，然后驱动车子缓慢前行。她走得不快，他开得更是比蜗牛还慢。苏范黎将车窗降下来，“上车吧，我送你回去。”
对方还是没有回答他，只是一味的向前走。
“素素，我们再好好谈谈。”
“你觉得我们还能好好谈谈吗？”她突然转过身子来，两行清泪落下来。
苏范黎以为自己还会心慌，可是没有，反而是一种坦然，他自己也不明白，或许是现在已经明了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了吧……
“能的，只要你信我。”他舌尖抵了一下嘴角，朝她露出一个调皮的微笑。可能罗素已经忘记，但是如果她记得，她一定会想念这样的笑容，曾经独属于她的笑容。
她还是上车了，等她将安全带系好以后，苏范黎便发动了车子。他修长白皙的双手握住方向盘，眼睛瞥她一眼，“家在哪里？”
“巨峰路文商广场，你把我送到那里就好，”罗素不在意地说了句，又看向他的手，“这么好看的手，不去练钢琴真是可惜了。”
苏范黎一怔，忽而轻笑出声，“以前你也说过这话，呵呵，但是我也不明白，我不算是好动的性子，却怎么也喜欢不了钢琴。”其实他是明白原因的，只是不想说，或者说不必说。
因为钢琴和他，都是一样的孤独啊……
“是吗？”罗素说着别过脸去，不再看他的手。是的，她知道。
“素素。”他又叫了她一声。
“嗯？”
“以前的事，我以为……”我以为是你故意离开我，这句话他没说，说出来也不合适，“算了，以前的事，我和你说说吧。”
“嗯。”
“说了以后还是忘了吧。”他还是坚持刚才的说法。
罗素没有搭腔，眼睛看着窗外的灯红酒绿，有些出神，忘了？可是她的姐姐可是每一件事都记得清清楚楚啊，她也想忘，可是，怎么忘？偏偏她，爱上一个如此薄情的人。
“曾经的事让你痛苦吗？”她突然问了他一句。
痛苦吗？他问自己，不，相反，曾经的日子很美好，美好到那些一个人度过的岁月里，他每每想起就会感到温暖，可是，温暖过后，又是一种刺骨的冰凉。他无法想象自己是如何度过那些可以明明眼前就是希望却又一戳就破的日子的。天堂到地狱又从地狱到天堂的每一次，都是煎熬。
他愣了好久，终于还是摇了摇头，“不，曾经事很美好，可是那只是曾经不是吗？”
只是曾经……
她不知道她的姐姐听到这样的话会做出什么样的表情，但是，此时此刻，她真的想狂笑，真的。当然，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她的嘴角漾出的笑容像是一朵花，眼睛里却满是悲哀的神色，她为那个傻傻等待的女孩感到悲哀。
“好，那你一桩桩一件件说给我听，说完，我便忘了。算是补了那一片空白。”
苏范黎手握紧了方向盘，心里有什么东西好像轰然倒塌了，夜风吹过来，他觉得心里的闷气疏散了不少。
“以后，我们还能、还能做好朋友吗？”
他的声音也被吹散了，不知会飘到何处去……或许，就只是飘进了她的耳朵里。
一望无尽的马路，前方是无边的黑暗，两侧的路灯星星点点，罗素被刺得眯起了眼睛，自然能，这就是她一直以来想要的结果不是吗？
“好。”
不知道过了多久，久到苏范黎以为自己刚刚自己那句话根本就没有说出口的时候，她终于给出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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