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阳光斜斜地洒在俊挺的少年身上，细碎的刘海懒散地搭在额前，在白净的脸上留下些许忽明忽暗的阴影。
他已经在咖啡吧外的阳台上站了差不多半个小时了，出来时是什么姿态，现在就是什么样的姿态，一下也没有动过，直到后面传来熟悉的温柔的女生的声音。
“回去吧。”
苏范黎僵硬地转过身子，看着她，眼睛眨了两下，突然回过神来将她抱住，在她耳边轻轻呢喃：“回不去了。”他们再也回不去了。
欧宁喉头一哽，没再说话，只是轻轻拍着他的背，顺着他的情绪，她不知道他到底问出了什么，但，他的难过她全都看在眼里。是忘不掉吧，她想。
又这样抱了十几分钟，直到校园里的广播声停下，那唯美的女声终于不再响起，苏范黎才从她怀里抽离出来，回复了原来的样子，温温柔柔地朝她一笑，不带丝毫不干净的情绪。苏范黎握住她的手，带着她下了楼，却一句话也不说，他的兴致不高，欧宁也不想再说什么让他更不开心。
直到上教学楼的时候，苏范黎才将忍了又忍的话，说了出口，“宁儿，她是真的不记得我了。”
欸，一声长长的叹息，从她的喉间溢出来，“如果，如果她记得你要怎么办？”
他要怎么办？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可能，他会冲过去问她，当时为什么要离开；可能，他也会选择和她现在这样，选择性忘记。可是，她却是真的完全不记得了，好像他这个人从来没有出现过她的生命里一样。
所有的，幸福的，快乐的，悲伤的，难过的，好像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如果有一天，我忘记了你，你会怎么办？”欧宁突然把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眼睛冷冷淡淡地看了他一眼，就像她真的不认识他一样。
苏范黎心里一抽，直骂自己混蛋，他急切的捉住她如柔荑一般的双手，“我不会让你忘记我，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天，我一定会让你重新记得我，然后继续爱我。”
许是他的眼神太过真挚，原本有些心酸的欧宁在此刻已经全然抛弃了那些莫须有的情绪，与他十指交握，“我不会忘的。”说完这句话，她心里那颗大石好像已经落下来了，至少他不会像放弃洛素璞一样放弃了她，这样就好。
两人肩并着肩往楼上走，却迎面又走来一个人，拦住了他们两个人的去路。
苏范黎看向她的眼神已经不再有伤感，只剩下一种很平静的情绪，“你好。”
“我有事情和你说，苏范黎同学。”罗素的声音也是不咸不淡的，似乎不在意他是不是会同意和她谈一谈。
“你们谈吧。”欧宁下意识就想要将手从他的手里抽出来，却被紧紧扣住，她看向他俊美的脸庞，唇角是紧抿着的，他不想要她离开，她知道。
苏范黎终于又说话了，“刚刚不是把该说的都已经说清楚了吗？你不是素素，这句话是你自己说的。”他神色没什么变化，不冷也说不上温和，似乎是累极，欧宁竟然从他的眼尾处看到了疲倦。
听到他的话，罗素几乎是瞬间红了眼，苏范黎见她这副样子不由得在心里暗骂一句，为什么，她又凭什么？凭着这一副和过去完全一样的皮囊来让他心软！
“你有我的照片，这是不可否认的事实。”她的声音发颤，似乎下一秒就要哭出来。
苏范黎扣着欧宁的手，不自觉地收紧，她感觉到有些痛，低头去看，她的手已经被握得变成了没什么血色的白了，但是她不发一言，这个时候不适合说这个。
“你说你不是素素。”他又重复了一遍。
“那张照片上是我，可我叫罗素，不是你说的素素。”她似乎特别固执，对于她不是素素这件事。
苏范黎被她这样一而再再而三不明了的态度弄得烦了，刚想说些什么，来让他离开这里，却被人抢了先：“你能和我说一说我们以前的事吗？”
这是什么意思？
苏范黎眉梢一挑，眼里有了些难以置信，“你这是什么意思？”
“我想和你们做朋友。”罗素这句话却不是和苏范黎说的，而是对着欧宁，递了一个微笑，真诚得让人看不出一点端倪。
欧宁接过她的视线下意识就去看苏范黎，却发现他一直在盯着罗素，视线没有离开过一秒。
“我说你要知道以前的事是什么意思？”苏范黎的声音有些凉飕飕的，让欧宁的心里有些凉飕飕的，为什么，为什么，在她的面前，他就不愿意给一个眼神给她呢？这种认知让她绝望又害怕。
时间好像静止了，欧宁仿佛能听见时间叮当走过的声音，一下又一下。
眼前的女孩子，突然从眼中掉下两滴清泪，落在右脸颊上的那颗痣上，显得格外刺目，她的眼睛好像含有万千愁绪，更加让人止不住去心疼她。欧宁能感受到他的手掌下意识地收紧，他在忍，忍住不去心软，她知道。
可是，苏范黎的限度，对于洛素璞，对于欧宁，都几乎是为零的。还没有等到苏范黎说出什么，对方就先给出了解释。
软软糯糯又委屈的声音，直往苏范黎的耳朵里面钻。
“以前的事，我不记得了。我只知道，有一天我醒过来，眼前已经没有一个认识的人了。”
她可以不记得，但是他不可以。她醒过来？她当年到底出了什么事，才导致不辞而别？可爷爷为什么要告诉他，她已经去了瑞士？苏范黎脑子飞快地转动，可是却怎么也想不清楚，他松开了欧宁的手，一手扶住楼梯上的栏杆，一手撑住头，掌心在太阳穴处敲击了两下，到底，到底当年发生了什么？为什么什么都不告诉他！
啊！
苏范黎痛苦的哀吼了一声，再看向她们时眼睛已是刺目的红色了，欧宁心猛地刺痛了一下，连忙抱住他的胳膊，却被他猛地一下挣脱开来，欧宁尴尬地收回手看向他，苏范黎知道自己有些过分，但心里的乱已经无法让他再顾及这些了。
“对不起，宁儿，我想，”他的喉咙有些沙哑，说出来的话也粗糙，“我先回教室了，对不起。”
他逃也似地快步上了楼，回了教室，剩下满脸难堪的欧宁和满眼凄然地罗素在原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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