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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1章 可耻的幸福

空气好像突然安静了,被凝住一秒、两秒……车子平稳着前行,车上挨着坐的两个人,一个在思考挣扎,一个在默默等待……

不知道过了多少秒,这安静终于被打破,虽然不过是一个短短的单音节,她说,“嗯”。

苏范黎觉得稍微放松了些,过了一会儿他才又对着她说:“收拾好东西我就送你回家。”欧宁没说话,只是默默点点头,其实她也不知道这样做到底是不是对,但是,她知道苏范黎没有说错,这是事实。

那辆纯白的SUV终于停在了明德中学的大门口,此时校园里已经看不到人了,高一和高三的因为会考而放了假,而他们这一群高二的学生考完试自然也不会多留在学校里一秒。学校的门孤零零地大开着,没有保卫,估计是到饭点都去吃饭了。

车一停,欧宁就率先下了车,只觉得有一口气堵在心里出不来,感觉到身边有人站过来,她侧首去看,便看到他的目光投向她,黑漆漆的眸子,看起来有些深沉,带着的情绪,她似懂非懂。

先说话的是苏范黎,“你先回宿舍将东西收拾好,我待会儿去帮你拿下来。”

“你去哪?”

苏范黎轻轻笑了一下,拍着她的肩,“去换个衣服,应该很快的,你好了就打电话给我,好不好?”本来打算送她上欧叔叔的车就回宿舍换衣服的,左右没有时间,这会儿才得以趁着这时间回去换身衣服。

她“哦哦”回了他两声,又看了他两眼,才说道:“那我先回宿舍了……”苏范黎见她这副赖着他的样子,心不禁柔软了几分,“去吧,记得打电话。”

听他说完,欧宁便快步往宿舍楼走去了,苏范黎看着她的背影,刚刚漂浮起来的心又开始沉下去,明明脑子不是这样想,心却不受控制……

苏范黎也往男生宿舍走去,完全相反的方向,好像两个人背道而驰,不过不知道会不会在某一个地方再相遇。

等到欧宁打电话给他的时候,苏范黎已经换好衣服在她楼下等了。还没等欧宁说些什么,苏范黎说了一句“立刻上来”便将电话挂断了。平时男生是不允许到女生宿舍去的,但放假了还有谁管你?于是乎,他毫无障碍的进去了。

他推门进来时,欧宁稍微惊了一下,见到身着白色T恤和浅蓝色牛仔裤的苏范黎时,才反应过来,是他。又不觉好笑,不是刚挂断电话?自己的脑子是越来越不好使了……

苏范黎走近她,看着她手里的东西,不禁问了一句:“就这么一点东西?”她就拿着一个小小的装衣服的袋子,苏范黎往里面一瞥,就一两件换洗的衣服。这样几件衣服收拾了这么久,苏范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她犹豫了多久。

“嗯嗯,足够了。”欧宁不慌不忙的说,好像又想起什么,补充道:“刚刚本来是想要叫你别上来的……”眼睛也不看他,觉得有些不好意思。

这个小骗子。苏范黎在心里吐槽她,却又没有说出口,“一起下去吧,”说着揽过她的肩将她带出去,一边走着,一边又对她说,“小宁,慢慢去接受吧,有些事已经成了事实,我们没有办法改变,就去适应去接受,好吗?”

“好。”这一次她没有再犹豫,好像是想要向他证明她会好好听他的话。听到苏范黎有些愉悦的声音,欧宁也悄悄吐了口气,她知道他在为她而烦恼。不知为何,欧宁竟然感到一阵幸福,这种幸福是可耻的,她知道,因为,这是凌驾于苏范黎的挣扎上的幸福……看着他为她担忧,她觉得幸福;看着他一字一句煞费苦心地安慰她,她觉得幸福;看着他对她越来越好,越来越将自己的每一件事都放在心上,她觉得幸福;看着他丝毫不介意她的那些不堪的过往,她更是幸福得快要忘记自己是个怎样不堪的。

白色的SUV在高速上飞驰,不到半小时,就已经到了欧宁家的小区楼下。车子没有进去,而是停在外面的停车道上,两人都下了车,似乎有些依依不舍……

“你快回去吧,不早了。”欧宁虽然不想要他走,但还是叫他赶紧回去。

苏范黎“嗯”了一声,身子却一点没动,眼睛好像长在她身上一样,一秒也不愿意离开。欧宁被他这样看得有些不好意思,只好看向别处。暧昧的气息在弥漫中,空气好像在升温,好像要沸腾一样。

过了好一会儿,苏范黎才再次开口:“那我走了,有事情给我打电话?”

欧宁连连点头,这副样子看在另一个人眼里,就好像是巴不得他快一点走一样,嘴角向下一撇:“咱们家小宁真的是太狠心了,居然挽留的话也不说一声!”

这话明明是带着玩笑的语气说的,欧宁同学却有些较真起来,“对不起,我其实……”我其实,不想你走,我其实,有点害怕。不是玩笑,她是真的害怕,心里一直惴惴不安,好像他一走她就会支撑不下去一样……

苏范黎一听就有些着急了,他居然忘记他的小宁是一个多么实诚的乖女孩了,连忙将她抱在怀里,柔着嗓音在她耳边沉声说着:“不要说对不起,小宁,对我,你永远都别说这三个字好吗?”苏范黎等到她窝在他怀里的头上下动了两下以后,才又开口说道:“刚刚我只是开玩笑说的,你乖啦,不许不开心,嗯?”

“没有不开心,”欧宁从他的怀里钻出来看向他,眼睛看着他的,说了实话,“我只是,有些害怕,说不出来的害怕……”

苏范黎伸出右手抚着她的头,拨弄她黑色的长发:“那是你的家,小宁,不要害怕,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我就过来找你好吗?”见她没有回答,他又说,“我在。”说完便将她搂紧在怀里,好像要给她最多的温暖和安全感。

这回她终于给了他回应,虽然只是轻轻的点头,她在他怀里温顺地蹭,让他觉得心里又痒又暖。

欧宁目送着苏范黎上车,看着车子驶向远方,那辆车子终于消失不见,连带着他一起,消失在她的世界里。苏范黎离开以后,她觉得心里更闷了些,看着自己家里的那栋楼,顿生些恍惚之感,她似乎还能看到家里的灯光,是亮白色的节能灯发出的灯光,刺得她骨子都是疼的……

与此同时,刚刚被他安慰着好不容易坠落下去的慌乱感,此刻又渐渐升腾起来,这种不安的感觉,让她越来越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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