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苦肉计
床前的四方灯亮着，沈思弦躺在床上，凝望着烛光。
赵攸宁的温柔几乎无孔不入，渗透她生活的点点滴滴，最后侵占她的心。
越是喜欢，就越是痛苦。
她想过回避，但他的温柔就像是一张巨大的网，将她紧紧包围。
她原就不想离开他，现在更是舍不得。
情深意笃，带来的是更甚的愧疚和悲哀，她在泥潭里挣扎，却不知向谁求救。
她的情绪，赵攸宁都清楚。
他是不折不扣的阴险之人，明知她的痛苦和挣扎，却还是张开了这温柔的网，一步一步把她纳入网中，让她挣扎不得。
从小到大，只要是赵攸宁想要的，不管是人还是物，他都不惜一切代价。
他心疼沈思弦，但是她抱着推开他的念头，便是错。
不管是公主，还是女奴，不管是仇敌，还是血恨，他都必须和她在一起。
痛苦也好，挣扎也罢，他决计不会放她走了。
深秋的夜，淅沥的雨显得更加凄冷。
沈思弦听见门外笃笃的叩门声，对门问道：“沈姑娘，我是雁卿。”
这大晚上的，雁卿怎么来了？
心下疑惑，沈思弦披衣起身，开门相迎。
雁卿并没有进门之意，只是撑伞立在门外，语带焦急，道：“沈姑娘，你快过去看看吧！世子好像是着了风寒，我打发人出去找大夫，你想去照顾世子。”
看来是大病，否则，雁卿也不会这样着急。
沈思弦来不及换衣裳，身上的外衫一套，忙忙道：“你去请大夫吧，我马上就过去。”
雁卿应了一声，便走了。
沈思弦随手抓了一把伞，便赶往赵攸宁的寝殿。
赵攸宁正歪在床上，并不知沈思弦来了。
沈思弦一摸他的额头，心下惊呼：“好烫！”
她是他的侍女，伺候他的饮食起居，却还是雁卿告诉她，他生病的事情，实在是不该。
沈思弦端了清水，用凉毛巾敷在他的额上。
他还是浑浑噩噩，嘴里喃喃自语，沈思弦听得不真切。
雁卿很快就带着大夫前来，身上已经被雨水打湿。
大夫把了脉，开了药，又交代了几句，雁卿便送他出门去了。
交代丫鬟煎了药，沈思弦坐在床边喂他喝。
他虽是迷迷糊糊，却还是能勉强喝下药。
喂了大半碗，见他愈发昏沉，不久便沉沉睡去，想来是药效发作。
雁卿跑前跑后，也是忙了大半宿，身上的衣服还是湿的，沈思弦便叫雁卿去换了衣服休息，她来照顾赵攸宁便可。
看了一眼赵攸宁，再看看沈思弦，雁卿点点头，便退下了。
沈思弦坐在他的床前，时不时给他换额上的凉毛巾，掖掖被角，折腾到后半夜，也倚在床边，沉沉睡去。
竖日，赵攸宁醒来的时候，听见外面的雨声还是滴滴答答没有停歇。
一歪头，便看见沈思弦倚在床边沉睡的娇颜，秀气的柳叶眉，小巧的鼻头，朱唇一点，煞是可爱。
屋内虽有暖炉，但见她身上只穿着单薄的衣衫，赵攸宁还是心疼了。
她的眼底有淡淡的青色，看来昨夜照顾了他一宿，先是心疼，随即有忍不住无声地笑了。
小心翼翼地起身，欲抱她上床，不想还是惊动了她。
她素来浅眠，加之心里还放心不下赵攸宁。
“你醒了？”
沈思弦见他要起床，忙扶起他，在他的身后加了一个枕头，让他倚着。
“怎么穿得这样少？”
赵攸宁蹙眉。
“屋子里很暖和，倒是不冷。”沈思弦起身，给他倒了一盏茶，递给他。
他接过，低头喝了一口，不想却轻咳起来，沈思弦慌忙接过杯子，轻拍他的背。
他却顺势将她的手握在掌心，道：“手这样凉，还说不冷。”
沈思弦愣住，他的掌心温热，传遍她的全身。
雁卿在门外轻叩门，沈思弦回神，急急将手抽回，前去开门。
“世子，你醒了？”
赵攸宁冷漠地扫了雁卿一眼，雁卿还不明就里，只是挠头不解。
“难道你希望我醒不过来吗？”
面对雁卿这样的不速之客，赵攸宁没有好气。
雁卿心里暗暗揣度，醒悟过来，笑道：“既然醒了，那我给您吩咐早膳去。”
沈思弦却阻止了雁卿，道：“还是我去吧！正好，我去加一件衣服。”
雁卿只得讪讪冲着赵攸宁笑。
好不容易建立暧昧，被雁卿生生打断，接下来的几天，沈思弦又变得淡淡的，克制自己和赵攸宁保持距离。
“世子，你好好的，晚上总是吹风，这不是给自己找罪受吗？”
虽是猜出赵攸宁的意图，但雁卿还是忍不住揶揄道。
“你倒是越来越多事了。”
赵攸宁冷声道。
沈思弦已经站在门外，听见了这话，心下明白了几分，便推门进去。
见她进来，雁卿也噤声了，忙笑道：“沈姑娘，你好好照顾世子，我还有事，先去忙了。”
“思思，过来。”
赵攸宁歪在床上，唇色微微有些苍白，轻声道。
沈思弦见了，颇感无奈，走过去，站在床边。
“坐到我身边来。”
他很少扮可怜，但真故作虚弱的样子，倒是有几分让人同情。
“世子，以后，不要再拿自己的身子开玩笑了。”
沈思弦没有上当，她一语道破，赵攸宁难得觉得有点尴尬。
为了亲近沈思弦，赵攸宁的这场病，是故意的。
在寒夜里着单衣吹了几个晚上的冷风，才病倒的。
那时，他才觉得自己的身子未免太好了一点，生生受了几个晚上的冻。
原以为能借着生病，攻陷沈思弦，现在看来，苦肉计算是失败的。
“思思，抱歉，让你担心了。”
他不该让她担心，利用她的同情心。
“以后，我再也不会了。”
“虽是骗你，但病是真的，为了你也是真的。”
他直白的言语，让沈思弦不知所措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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