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成功看不清城墙上的激烈拼杀，但是从清军的火把不断朝着城楼方向后撤，以及火枪射击的火光越来越少，他大抵已经能够判断当前的战况，他赌对了！
不过，清军很明显还在负隅顽抗，城头上不只是不断爆发出鸟铳发射的火光，如今还有火球往下砸，这不仅可以攻击攀爬云梯而上的甲兵，还能照亮城下数十米，以便探查郑军的攻势，集中力量阻击。
清军的准备也是十分充足的，就算是那些卫戍绿营兵，依靠着城墙的掩护，还是能和缺乏攻城器械的郑军交手好几个回合。
但也仅此而已，李率泰把长春门和灵桥门的主力都抽调去堵截马信了，没有了那些精锐甲兵，只要郑军登上城墙，长春门被攻下便只是时间问题。
“藩主，咱们对了，王强没报错信，长春门果然防务一片空虚。”冯澄世兴奋道。这一仗军情司毫无疑问又立下了大功，他心中一直悬着的那块石头，此时才终于放了下来。
郑成功看着宁波府城中央冒出的好几处火光和滚滚浓烟，当然知道那是军情司干的好事，笑了笑道：“此战若非清军自乱，本藩绝不能胜，军情司功不可没啊！”
“那都是藩主的运筹之功，识人之明。两年前，李率泰还不知道在哪里，但是藩主便已经开始谋划此战，他这半年来便是准备得再充足，再算无遗策，也没有不败的道理！”
冯澄世拱手抱拳，脸上堆满了笑容，这倒不是单纯的奉承谄媚，他对于郑成功的料事如神，深谋远虑，早就已经佩服得五体投地。特别是，军情司大多数时候，还是其中至关重要的执行者，许多暗中进行的事情，其他人不知道，冯澄世可是全程参与。
“军情司不过是听令行事罢了，没有藩主的全局谋划和关键时候的定夺，无论是军情司，还是参谋总部和大军，都成不了事情！”
“对啊，若不是藩主在咱们大伙都犹豫不决的时候，果断下令出动大军攻城，等清军从其他几个城门调来的援军一到，再想攻城，恐怕就是痴心妄想了。”一旁的蔡福也当即拱手奉承道。
不过，郑成功看着城头上的闪动的火光，却是摇了摇头：“现在还不是得意庆祝，放松警惕的时候，如今长春门还没有牢牢把握在本藩手中，绝对不能轻敌大意。”
“藩主英明，李率泰的援军很有可能已经靠近长春门了，咱们必须继续猛攻，以防万一。”冯澄世又赶紧接话道。
郑成功点了点头，然后又朝身侧的蔡福下令道：“传本藩军令，让周全斌以最快速度拿下长春门城楼，便是伤亡大一些也无妨。必要的时候，只留下一个司的预备兵便可，一切以攻下城楼，抵挡住清军援兵为首。”
“是！”蔡福拱手抱拳，随即转身下去，向主舰上的塘马传达郑成功的军令。
冯澄世看了一眼蔡福的背影，马上又扭头看向了郑成功，发现对方脸上似乎有些忧虑，眼珠一转，立马就想到了什么，又拱手抱拳问道：“藩主是在担心马信和王强？”
“现在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城内外的局势都出现了不少意外，情况也更加复杂，他们被堵在城里，没有外援的话，恐怕撑不了多久。”郑成功眉头微微皱起，马信和王强都是难得的人才，他十分舍不得，但局势并不会完全按他的想法发展。
“藩主是想把城东的兵马也调来，加强长春门的攻势，守住城楼之后，立即沿着街道进攻，直接控制日月湖以南，顺便救出马信和王强？”冯澄世听罢，同样眉头紧张，因为那边意味着他们在宁波府城东面不设防了，清军想要突围，将十分简单。
“但这完全不在计划之内，下官实在担心夜间行动会发生一些意想不到的意外，清军在城中毕竟占着兵力优势，咱们还需要驻重兵死守城楼到天亮，以确保之后的战事能够顺利展开。”
“这也是本藩所担心的。”郑成功叹了口气，他带来的兵力太少，最关键的是不在计划之内的行动很难考虑周全，只要攻下了长春门的城楼，他是可以稳妥一些，等待后续的兵马第二天进抵，以确保胜利的。
“就算是李率泰趁机跑了，本藩也不觉得可惜，他带着清兵跑了，反而更好。杀他以后杀也行，但马信和王强现在不救，以后就没机会了。”
冯澄世一时也不敢乱说话，他知道郑成功一直很欣赏马信，犹豫间瞥了一眼长春门城楼的方向，上面火枪射击的亮光已经几乎没有，但是望京门一侧，正有一条火龙正在延申而来，那应该就是李率泰派来的援兵，此时局势依旧很紧张，最终的胜负怕是还难以确定。
“藩主，你看！”冯澄世突然指着望京门的方向道：“清军的援兵好像已经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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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快点啊！”
李率泰此时也在关注着望京门方向的援兵，东渡门的守军他不敢调，和义门距离更远，还要穿街过巷，速度要更慢，现在他唯一能期望的，就是望京门的那数百援军能够夺回长春门。但这点兵马能不能击退已经攻上城墙的郑军，他心中也根本没底。
“李大人，城外的郑贼已经封锁了北面的河道，看来是要把咱们全都堵在城中。”原本驻防杭州的昂邦章京柯魁接到塘马送来的最新军报之后，连忙道：“趁着郑贼还没攻克长春门，咱们得快些派出援兵，单凭望京门的那几百援兵，绝对难以打退郑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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