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爷倒是没有怪过段小许，只是他常常对着门外叹气，只有在陈女士和段先生一家人回来时才露出笑脸。
那是家里最热闹的时候。
谁把烛光点亮，昏暗里的一束光……
梳妆台上的手机震动个不停，另一边何晔在焦急地踱步。
“小许，你先送一下锦棠。”陈女士疯狂地用眼神示意段小许，后者强撑着沉重的眼皮，竭力掩盖惺忪的双眼。
段小许一个激灵，伸手送神。“这边请。”
梁叔叔与段先生下棋正起劲，没太注意这边的情况。
“梁老师，请慢走。”出了门，段小许直接一个九十度鞠躬，已经没力气翻白眼了。
“嗯，回去吧。”梁锦棠平静地转身，回到了隔壁自己的家。
回了房间，段小许大字瘫倒在床上，瞌睡虫将她层层包围，困倦得眼睛都快睁不开了。奈何，手机在震动。
“喂？”
何晔听着对面慵懒地仿佛刚睡醒的声音，一肚子气不上不下，压低着声音亮绝招，“小许同学！”
一声小许同学把段小许硬生生地从周公地段拉回来，打翻了周公辛辛苦苦泡的茶。
段小许立刻弹坐起来，男神何晔喊小许同学一般没好事。“男神，这么晚了，你找我什么事呢？”
“别挂电话，看微信。”听到段小许狗腿的声音，何晔这才逐渐冷静下来，坐在冰凉的椅子上。夏季清凉的晚风，何晔竟感到寒冷。
段小许一拍脑袋，完蛋了，忘记回信息了。翻看完手机，某人的底气消失地一干二净。
电话，微信红点一连串。男神何晔的名字高高挂在榜首。
“那个，男神。我很好，按时到家，然后洗澡吃饭陪长辈唠嗑。”段小许尴尬地默默鼻子，呵呵一笑，“刚，刚结束呢。”
如果不是这通电话响起，估计等某人回信息，那得是第二天。
“你下次能别干这种事行吗？你知道会让我……”何晔抓了把自己的头发，将头埋在臂弯里，竟有些后怕。
他已经打算她再不接电话，就直接打给家长了。再不然，他直接去她家按门铃。
何晔故作怒气的声音中藏着颤音，段小许知道可能是什么点触碰到他了，连忙正襟危坐。“对不起，没有下次了，我保证。”
“我没事。家里来重要客人了，我把手机落在房间，所以才一直没接你电话的。我给你捋一下大概的时间线……”
段小许放轻声音，将事情娓娓道来，像是一把温柔的手轻轻安抚着情绪失控的何晔。夜晚的寂静给了段小许助攻，配合着一点一点带走何晔的不安。
我携清风款款而来，将你的惊慌一一带去，留下一盏盏微弱的灯，足以照亮脚下的路。
“真没事？”何晔再抬头时，红通通的眼眶隐藏在夜晚中，也在路灯下无所遁形。
“真没事。”
“欠一顿火锅。”
“好，两顿都可以。”
应声后就是久久的寂静。两人都没再说话，电话里除了彼此的呼吸声，就只有时不时传出的其他响动。
何晔坐在椅子上，看着远处被树影挡住的自家，维持着打电话的动作。
久到段小许以为电话那头的何晔睡着了，小声地唤了声，“男神？”
“嗯？”
意外的，段小许听到了何晔的回应。
“你还有什么事吗？”段小许望着房内的时钟，提醒道，“已经十一点十五了。你看？”
何晔透过树影的空隙凝视着亮灯的家门，他倒是有一件事情想问，但最后还是……万一只是凑巧，她也不知道呢，那不是不打自招？
“男神有脾气了。有本事别找小许同学玩。”段小许看着一声不吭被挂断的电话，再次倒在床上。
睡觉！
会周公！
何晔抖了抖身上的寒气，起身回家。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客厅内人影闪动了好一会。
等何晔走进家里时，父母房间方向传来轻轻的关门声，客厅内亮着灯，空无一人。
何爸爸穿着睡衣轻手轻脚地走出来，说话与平常无异，“回来了就赶紧去睡觉。”看了一会才回去。
何晔正脱鞋，愣愣地点头。“知道了。”父母奇怪的行为引起了何晔的怀疑。
他爱打篮球，结交的男生朋友非常多，放假期间经常打完篮球就去吃饭玩游戏，十一点左右回来是惯有的事。
而何爸爸是早班，偶尔会催促何晔睡觉的都是何妈妈。
关灯。
拉上窗帘的房间漆黑一片。闭眼后，谁也不知会坠入哪个虚拟世界。
树叶沙沙作响，风声中不知携带着谁的喃喃自语，久久不散。
当黑夜消退，太阳从地平线上探出头时，床头摆放的书籍也被夏风吹翻了几页，光线照亮了书中几行文字。
“有最奇崛的峰峦，成全过你我张狂，海上清辉与圆月，盛进杯光，有最孤傲的雪山，静听过你我诵章，世人惊羡的桥段，不过寻常……”
来电铃声响起，段小许眯着眼接了电话。“喂？”
每当这种时刻，段小许都替对方感到庆幸，幸好她没有起床气。不然一大早打电话的那个人一定会被……
“九点来我家取新生手册。”
段小许乍一听，还没明白什么意思，看清来电人名字才打消对方打错电话的念头。“不是，我的新生手册在我家呀。”
梁锦棠用笔背戳着面前的手册，“阿姨昨晚给我的。九点来取，过时不候。”
“不是……挂了？”段小许还想跟对方讨价还价一番，没想到对方挂了。
八点二十五分，段小许认命地起床。
八点四十分，洗漱穿戴完毕。
八点五十三分，与陈女士了解情况完毕。
八点五十七分，到达梁锦棠家门口。
按铃！
开门的梁锦棠，穿的是一身休闲的黑色运动装，头发看起来比昨天更柔顺一些。“换鞋，进屋。”
“不用不用，你把新生手册给我就行了。”段小许不想跟他待一块，补习的噩梦就够够的了。
梁锦棠率先进屋，没给段小许再反驳的余地。“进来。还差一些没画完。”
来到书房，桌面上的新生手册果然还有一些没画重点。
“随便看看。稍等五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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