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棒有用吗？”我微笑着看他，“我就是做成全国电台第一音乐DJ，又怎么样呢？你爱音乐，我不。我也就喜欢听几口儿而已，从来没想过把它做成个事业。”
“那你的理想是什么？你想做什么事业？”江安特真的迷惑了。
“我？”我吸溜着一根最长的面条，边吸边思索，面条上的汤汤水水被我的嘴唇剥离不停滴下，恶心得江安特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农夫、山泉、有点田；嫁人、生娃、过家家。”吃完那根面，我笑嘻嘻抬头看他。
“跟我前妻一样，女人……”他的目光掠过一丝嘲讽。
“就是爱你爱着你，甜蜜又安心……”我哼着陶喆的歌，用筷子轻轻敲着桌子，看着他把剩下的汤喝完。
“去我家吗？”他看着我弯起嘴角一笑，充满魅惑，让我不由得心一动，但还是摇头：“不了，晚上要导播大条的‘一路有车’，替橙子，她怀孕了熬不得夜。”
“你最近怎么总开夜班？替这个替那个的？”我没回答，学他的习惯做了个美式的耸肩摊手。他若有所思地看着我的脸，神情有些做作的痴情。这样看了大概两分钟，他突然伸手抹抹脸，起身。
出了门，我俩各自走开。
三
其实我只是逃避他的邀请。我宁愿跟那点卑鄙的身体欲望抗争，也不愿意再一次次白白支出我的激情。女人不是男人，对没什么爱情含量的性没那么大的兴致。
大条的汽车知识节目播完，已经快三点了，我踩着30迈的速度沿着已经没什么车的马路慢慢溜，眼皮都快抬不起来了。前面又有闪烁着红白光的“停”字查车牌在晃，我努力让自己睁大眼，这里有个查酒驾的警察，每天这个时候都在这里拦车让人吹仪器，我碰上好几回，那小警察都快认识我了。
“又是你？”我拉下车窗，他一看就皱起了眉头。这个警察长了一对八字眉，小方脸，小眼睛，活脱脱一个囧字。
“哦，没错，警官。你那仪器呢？我赶紧吹口好回去睡觉，困死了。”
“困可不能开车啊！你给我精神精神！”他没拿出那小仪器，而是俯身认真地看着我。
“精神着呢！你瞧，浓眉大眼的！”我努力把眼睛瞪得赛张飞。
“问你个脑筋急转弯吧，你答不上来就得给我靠路边睡半小时才许走！”他囧囧有神地把胳膊肘横在我车窗上。
“问吧警官！”其实我代班橙子做游戏节目时，见过上万个脑筋急转弯问题，这世上用中国话出的脑筋急转弯基本上都知道，但我还是做出认真的神情附和他。这交警很负责，他是个有人情味的好警察。
“大雁为什么要向南飞？”他耸了耸两条眉毛，认真地帮我消灭瞌睡虫。
“因为走路去太慢啊！”我故作思索做答。
“走吧！”他扫兴地直起腰来挥了挥手。
“再出个吧警官！这个我恰好看过！”我涎皮涎脸。
“走走！别妨碍我执行公务！”他边挥手边过了马路。
我发动了车，立刻又打了个哈欠。
挣扎着回到家，我立刻爬上床。刚要睡去，朦胧中听到床头的收音机忽然自己响了，里面传出江安特那磁性的声音：“刚刚听完的是约翰丹佛的《乡村路带我回家》，这是一首老得不能再老的歌，但相信大家都永远听不够。因为它让你的心灵特别纯净，只想回家。家是什么？农夫山泉有点田、结婚生娃过家家。虽然这是庸男俗女的平常生活，但也是冰冷人间最靠得住的温暖。嗯，最近我的脑海里总是回荡着一首歌，今天无论如何也得跟你们一起分享了，那就是陶喆的《就是爱你》。有一个我一直钟爱的女孩，却不知如何去爱她。我想给她她要的生活，却不知那会不会是我也想要的。人与人之间就是这样，瞻前顾后、欲拒还迎、欲言又止、顾此失彼。真想活得简单点啊……”
他自言自语，歌声不待他唠叨完就已响起了：“我一直想对你说，你给我想不到的快乐……”
我困得不行了，只听了一句歌就昏睡了过去。
三
一觉睡醒，听到急促的门铃声，我慌忙爬起来，在睡衣外罩了件衣服把头发拢了拢，跑出去开门。趴在门镜上看：哟！这不是昨天晚上那小警察吗？他怎么知道我家的？
我开了门，大惑不解地看着他：“您……”
“你不是八点上班吗？怎么还没起？”
“您来我家干嘛？怎么知道我家的？”
“哎！年纪轻轻的，你怎么记性这么不好？昨天晚上咱俩不是说好了吗？你说你是电台的，这个月都要开夜班，但你家楼上白天装修，吵得你睡不好，车开得迷迷糊糊。我说这不行太危险了。你说你想找个司机接送，但没有放心的，代驾公司出价太贵。我说那我就顺便赚了这个外快吧，你看这是咱俩签的合同！”
他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张纸，我拿过来看，上写着：“签约人：嬴莹，方东义，自即日起由方东义驾驶嬴莹的车每天接送嬴莹上下班各一次，每次定价10元，期限30天，到期支付全额600元……”
我晃了晃脑袋，迷迷糊糊地想起这个念头的确是我前几天动的，但我还没找人啊，而且更没找这个警察啊！但看那纸条的字迹，确实全都是我的。又绞尽脑汁想了一下，也许，没准，大概，真的有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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