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默默地把即将出口的话咽了回去。
隔了良久,这头异兽霍然转身,一步一步的低吼着返回洞内。
临渊眉头一皱,不知它为何会突然放弃。
“大约是被我吓住了吧?想不到这龙子龙孙的血脉关键时刻也还能起点作用。”他认定那巨兽是因此逃离,冷冷地笑了一声。
剧变陡然发生———
本已转身踱步而去的金狻猊,在听到临渊的声音后,携带者卷风破刃般的戾气,返身扑杀过来。
临渊心中微微一惊,这样的变故是他没有料想到的。
楚莲在一旁冷眼旁观,她当然知道金狻猊为什么突然返回———这个蠢货!
临渊并非不是那无知巨兽的对手,但金狻猊作为龙族的天敌,那股让龙胆寒的不适感实在太强烈了,强烈到已经影响了他的判断。
外界此时正是天连着雪,雪连着天,但这洞里温度骤然升高,仿佛.....蒸桑拿一般。
巨兽被临渊牢牢的牵制住,在这逼仄的山隙里嘶吼、蹿跳。
楚莲屏住呼吸,竭尽全力将自己缩成一个藏头藏尾的鹌鹑,深怕引起那巨兽的注意。
一人一兽上上下下的也不知窜了多久,终于感到力竭,慢慢消停下来。
那狻猊趴在地上呼呼喘气,临渊则一脸铁青地扶着一块石头,也不知在想些什么。
楚莲寻思再这么下去,她恐怕也得跟着遭殃,便冲临渊悄悄打了个手势。
她对他做了个捂耳朵的动作,然后又指了指那金狻猊,最后摇了摇头———意思就是那畜牲听不见声音。
不过也不知这龙族太子是不是与世隔绝太久的缘故,楚莲楚莲对他又是比动作又是做口型的忙活了半天,那人反正是连半个内容都没有看出来。
最后,他不耐烦地喝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大点声!”
大你妹!楚莲顶着一脑门的官司,脏话差点脱口而出。
金狻猊听到临渊发出的声音后,立刻又开始新一轮不死不休的纠缠,情况又回到了方才那个样子。
山缝虽然宽敞,但也经不住他们这个折腾法,尤其是那金狻猊,所到之处尽皆扫出乱石一片,楚莲被几块碎石砸在额头上,瞬间砸得她金星乱闪,火冒三丈。
她再也顾不上什么危险不危险的了,破口大骂:“白痴!那金狻猊眼睛看不见,只要你不动,它就不会动的啊你知道不知道?”
临渊匆忙间抽空瞪她一眼,“你不早说?”
楚莲:“.......”
金狻猊瞪着一双铜铃大眼,骤然回头望着楚莲的方向,在发出一声沉雷闷吼后,张开血盆大口,扔下那久攻不下的临渊,直往她扑了过来。
“妈呀!”楚莲惨嚎一声,屁滚尿流地往后逃窜。
临渊的反应比金狻猊更快,只见他手中长刀一挥,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逼仄的空间里白芒微微一闪,颀长的身影已自楚莲头顶一跃而过,随着下冲之势,一刀便向那金狻猊迎头刺下!
“啪”的一声!
斗大的兽头顿被那柄长刃齐额破开,殷红的鲜血自其头颈外激射而出,恍若一道金红色的匹练,泼了男人满脸。
不一会儿,鲜红的血液随即流遍地底,腥臭味更是充满了整个石洞。
楚莲怔怔地望着临渊的背影,纵然瞧不见其容貌,也可感到他的杀气之重!
半晌,楚莲才悻悻然道:“原来你这么容易就能砍了它,那方才还装作不敌的样子上窜下跳。”
持刀者仍是背向楚莲卓立,一动不动。,他手中的刀尚在滴血!
他听到了楚莲的话,却没出声,也没法动。
耳畔嗡嗡作响,一股全然陌生的暴虐情绪从胸口翻涌出来,浑身的肌肉绷得僵直,握住长刀的手微微颤抖着。
他大口地喘着粗气,头一次在清醒的时候感受到这种神智失控的滋味。
———就好像有一只看不见的手,正生硬扭曲着他心里所有的想法。
刚开始,临渊意识还算清楚,胆战心惊地想:“莫非这就是金狻猊的血对龙族的影响?”很快,他连惊恐也消失了,意识模糊起来,眼前一片赤红。
他开始弄不清自己身在何处,脑子里千万种念头潮水一般大起大落,彻骨的杀意自无来由处而生。
他终于意识到,自己正在失控。
从背后看,他那颀长的身影似乎有些摇摇欲坠。
楚莲见他站了好一会儿都不动,惊疑不定地问:“你.....怎么了?”
她不说话还好,甫一开口,临渊立刻望过来。
楚莲瞬间被那凝聚了无数寒意与恶意的眼神惊住,连声音都在颤抖,“临渊?太子殿下?你.....到底怎么了?”
清丽的脸与记忆中绝俗的面容出奇得重合在了一起,临渊眼前一阵恍惚。
一时想着:这个女人早就将他摧毁了、抛弃了,他应该立刻将她抓在手里狠狠羞辱、折磨才对。
一时又仿佛看见那人站在他面前,温柔地冲他微笑,招手对他说:阿渊过来,我给你擦擦眼泪。
总之,潜藏在内心深处所有的负面情绪被那金狻猊的血液成百上千倍放大,无论是温情地,或是痛苦的。
原来,这才是狻猊兽的真正可怕之处。
公父尚在时,一再提醒子孙们万万不可靠近金狻猊,更不可与之敌对。
当年有些小辈不知原因,还以为龙神老糊涂了,其中有几个不怕死的小龙崽子专门跑去挑衅狻猊兽,结果那兽轻易被砍翻,但那小龙崽子却从此陷入疯狂之中,再也没能找回清醒过。
龙神那时才对他们解释,原来金狻猊的血液里面含了一种可以置龙族于疯狂的毒素,一旦入侵,再难拔除。
而那血液进入龙体十分容易,哪怕只是溅上一两滴,后果也相当可怕。
是以方才交手时,他也只一味闪躲,直到楚莲身陷危境,才不得不出手,那时他满怀侥幸,想来自己作为正统的龙神之子,不至于无法与那区区狻猊血抗衡。
谁知,还是托大了。
临渊死死地攥着手中的长刀,直到手指勒出了血痕。
些微清晰的疼痛惊醒了他,仿佛本能地找到了一条出路,他立刻将刀从臂上划过,一声乍不可闻的响动过后,手臂上留下了一串血肉翻飞的伤痕。
脑子里已然清明了一些,他不停地划伤自己的皮肉,直到血满全身、筋疲力尽。
喜欢沙华世界请大家收藏:(www.xinmht.com)沙华世界棉花糖小说网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