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的冬天，好像是个暖冬。只有那么几天的寒冷，在春节过去之后也就又迎来了春暖的日子，人们又开始了室外活动，穿在身上沉甸甸的冬衣也被换上了色泽鲜艳的薄棉春装。
娟子今天很罕见地驱车来到了月辉的医药化工公司。在月辉的办公室里，月辉正在分配今天的实验用药品和器皿，见到娟子的匆匆到来，月辉觉得很惊奇。
“月辉，问你一件事儿。”娟子没有就坐，劈头就说了一句，令月辉不自觉地一愣。
“怎么了，姐？”月辉关上办公室的门问娟子道，办公室内本来有几个其他的人正在领取实验用药品，见娟子进了办公室知道领导们有事儿，就都借故退了出去。
“月辉，你如实告诉我。春节前段时间有笔一千五百五十万的款项进了公司的账户，又转给了一家在韩国的外贸企业。昨天银行要我们公司去兑账，我才发现的。是怎么回事？那钱是哪来的？不会又是应收的账款吧？因为经手人是你签的名字，所以我才来问你。”娟子盯着月辉问道，手里薄薄的皮手套在另只手上摔打着。
做为公司的财务主管部门主要负责人，娟子的问题绝不过分，而娟子在公司里的正直是出了名的，又做为月辉的姐姐，都毕业于东大，月辉无法也不能躲避。公司里的人也都知道他们俩人与总经理的非比一般的关系。
月辉对娟子除了就像是亲姐姐那样尊重之外，还有对她刚正的办事作风的敬畏。这一次，月辉在娟子咄咄逼人的追问之下，无奈，因为他无法欺骗娟子，他只好很详细地把这一千五百五十万的来龙去脉告诉了娟子。
娟子听了月辉的叙述，震惊的半天没有说话。
“月辉，”娟子低头想了半晌，“方方知道这些事儿吗？从一开始？”她轻声地问月辉，娟子一脸无助似的痛苦，“你俩从来没有认真地听过我说的话，对吗？”娟子没有看月辉，好像是低声自言自语地说道。
月辉无言以对。刘兰馨被打的那天，娟子就已经说过类似的话了。
娟子回到恒兴公司后，马上去找到了方方。在方方的总经理室，没有别人，方方给娟子沏了杯茶。很久了，方方和娟子都没有像这样单独聊天了。
“方方，你把我当成朋友了吗？”娟子就这样开始了谈话。
方方惊异地抬起头，“怎么？娟子。你想说什么？为什么这样问？我没拿你当朋友还有谁把你当朋友？我又有那方面的问题让你看着不对了？”方方一脸的懵懂。
娟子把皮手套放在茶几旁，双手捧住方方给她沏的茶杯，温暖着双手。
“我知道，这样问你，你肯定不解。”娟子端起茶杯吹了吹浮起的茶叶，喝了一口，“我们俩，还有月辉，既是发小，又是大学校友。说实在的，你可能忘了，如果不是你，我是不会来到恒兴公司工作的。很多方面，你都尊从我的意见，月辉也把我当成亲姐姐一样。可以说，用朋友来形容我们仨的关系都显得庸俗了一点。对吗？”娟子缓缓地说道。
这时有人敲门，方方开门，是财务处的人送来的月报表，找娟子签字的。娟子在上面签了字，自己留下了一份报表，一边看着一边走回来坐在她刚才坐过的皮沙发上，继续看着报表。
“没错啊，娟子。以前，我们公司确实做过一些不该做的。你也看到了，自从我们公司把沈局长的那两百万的卡给封了，给我们带来多少麻烦？现在做房地产的都是这种套路，你不付出怎么能收到预期的果实呢？过去，人们尊崇鲁迅先生的话，世上原本就没有路，因为走的人多了就成了路；可是，现在还是那样吗？不是了，现在是，因为人们这样走路走得通了所以人们才继续走，别的路都是死胡同。”方方站在娟子坐的沙发前，挥着双手对她说道。
娟子放下了报表，看了看方方因说话急促而有点微红的脸庞，“所以，你和月辉就有理由把你们明知道是坏的事情继续做下去，对吗？不顾财务纪律，胡乱支出和收入、转账，财务部成了摆设；可以把工地的几十号工人拉出去为所谓的利益给你们打架，还给工人们开着对应的补助或者奖金？要是出了事儿，比如打死打伤了人，怎么收场？别说公司，就是你本人，还有月辉都得进监狱，你们考虑过后果吗？”娟子又喝了一口茶水，叹了口气，“你和月辉，我知道，可能有些事儿是听别人的意见的，但是在关键的问题上，我反而妨碍你们的事儿了。方方，我一直很尊重你，现在也没有改变这一点，虽然我与你俩对公司的理念有所不同。”娟子放下了茶杯，戴上皮手套，“我今天就是来给你说，我辞职了。随后，我会送来一份辞职书，交给董事会。”
方方一下呆住了，“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娟子穿上了大衣，“方方，我请你别误会。我与你俩经营公司大的方向不同，但是并不是说我对你俩本身有什么不满的，就像你说的，我们是朋友，永远都是。人这一辈子，可以把你从小认识的人写在一张纸上，一张纸不够就两张；等你写完了，我是说把你记得的所有人的名字都写下来，然后你再把与你没有联系了的人名字划掉，看看还有几个？如果那些剩下的名字，还不是你的朋友，那你这辈子就是没有朋友。要么是你自私所以交不到朋友，要么是你虚伪所以没人愿意结交于你。总之，是你的毛病，你别怪别人。”娟子说完，站起身来向总经理室的门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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