卉卉接到了沈局长的电话，最近些天她已经无心复习功课。
自从那天从恒兴办事处回来，她就处于极度的痛恨和懊悔之中。她既痛恨沈局长的无耻，也懊悔自己的冒失，为了那百万的意外之财而陷入这个陷阱，是自己人生的巨大污点。早就应该想到，天上没有掉馅饼的事儿，自己却偏不相信，这么大的一个明显的骗局，怎么自己当时就相信了呢？是信任了方方还是信任了自己？卉卉现在连自己都想不清楚了。
她的手机还是方方给的，是在广告上天天见的那种牌子。那时候还没出现智能手机，刚刚有了彩信的使用。现在卉卉有了一百万的现款，能做很多事儿，当然也可以不做一些自己不喜欢的事儿。如果方方就是要这样的结果，她已经做过了，她也不再欠方方什么，她与方方之间已经两清了，她再也不想与方方或者恒兴公司有什么任何的往来。
卉卉已经决定不再去考什么研究生了，硕士毕业也只能给自己提高一些找工作岗位的机会，找到了一份可心的工作又能怎么样？不为企业服务，不为企业创造远远大于工资的企业业绩，那么企业还要你做什么？混日子企业还能生存下去吗？再说了，卉卉也不是那种混日子的人啊。参加公职入职的考试吧，凭着自己深厚的文科底蕴，应该是不难的。卉卉想。先干几年再说。
无论如何，卉卉要为自己打算一下了。
接到沈局长的电话，她还以为是方方打过来的。这几天，卉卉的手机有过几个电话打来，是方方的，卉卉没有接。卉卉不想再与方方有任何联系了，她已经下了决心。
她完全没有想到的是，沈局长居然给她来了电话。手机铃声响起时，她正在宿舍里呆坐。
看看来电的号码，很陌生。犹豫了一下，也许是表姐吧？方方给了卉卉这部手机之后，卉卉主动打的电话，除了父母之外，就是远方的表姐了。表姐在北京读书呢，比卉卉年龄大一点。
卉卉接了电话，“是卉卉小姐吗？”电话里是一个陌生年轻的男音。
“不好意思，你打错电话了吧。”卉卉刚要挂断电话，沈局长的声音传了过来。卉卉一下子呆住了，她没想到沈局长知道她的电话号码，是方方告诉他的吗？
“卉卉，是我。请你别挂电话，认真的听我说。好吗？”电话里沈局长慢慢地说，他的语气是非常谨慎的，也非常小心的，卉卉想。沈局长用秘书的电话打给卉卉，等接通了再接。
穿上外套，卉卉走下学生宿舍楼，向东大的小东门走去。卉卉本来对沈局长印象还好，并不是很反感的那种。沈局长年纪大不假，他身上所拥有的长者风度和学识，还别说，还真的让卉卉很敬佩的。因为开始交往的基础就是与之谈论古典文学之类，这本来也就是卉卉的专业所长，所以卉卉从第一次与沈局长接触就知道，沈局长不是那种懂些皮毛儿滥竽充数的人。谈起古文，沈局长可以大段落地背诵论语中的名句，也可以随意引用离骚屈原的诗词以讽喻现实。在卉卉不长的人生中，有那么几回，卉卉在他身上看到了父亲的影子。虽然她的父亲此时正在农贸市场卖着烟叶和手工烟具，而且与古典文学差着十万八千里。
卉卉上了沈局长派来的车，秘书把她接到了一处会馆里。
在会馆里，沈局长先向她出示了几张照片儿。在照片里，那名男子只是露着后背，虽然照片上的男子看不见面部，但体型明显是一名年轻的男子，而不是明显年老而又微胖的沈局长。
卉卉吃惊地看着照片儿，半天没说话。“卉卉，虽然我没有太高的素养，但我不是那种给人下药的坏人，我是真心把你看作是我女儿的人，希望你别误会我。”沈局长真诚地一边说着一边看着卉卉的眼睛，观察着卉卉脸上的表情。
沈局长见卉卉半天没有说话，“卉卉，先不说我们是怎么认识的，通过几次交往，你觉得我是那种贪色而无所不用其极的人吗?先不说我的年龄已经六十开外了，就算我是那样的人，我今天能找你来，不就说明我是开诚布公的人，只是想把这事儿说开的吗？”
“是啊，沈局长是个很自重的人。凭他所处的地位，那种送钱送女人的不法商人这些年也遇到的不少，他不会做那种违反原则的事情，你一定要慎重考虑。”秘书也帮着沈局长说着，自从秘书把卉卉接到会馆，他就没有离开，沈局长也没有叫他的秘书离开的意思。照片也是刚刚从沈局长的一个口袋里拿出来的。秘书也暗暗吃惊，同时非常佩服沈局长的办事儿魄力。沈局长对自己什么事儿也不隐瞒呢，秘书想。
沈局长看了看卉卉，见卉卉低着头仍然不说话，就说：“卉卉，你见了这些照片儿，心里也应该有了你自己的想法，是吗？是不是有人跟你说过要你做什么事儿？或者是要其他的人帮你做些什么？是谁介绍你来的呢？”
卉卉终于说话了，“沈伯伯，我也认为您不会是那种人的。见到这些照片儿，我更加相信您了。只是，我真的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我当时也迷糊过去了。这些照片是哪里来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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