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琛伸手轻轻刮了刮姜衡的鼻头，“你呀。”
姜衡愣了愣，似乎有些蒙圈。
“怎么了？阿衡。”
“没。”
平日里淡定从容的人破天荒感觉面上有些发热起来。
“顾琛，跟我去个地方。”
姜衡带上点东西，拉起人便走，不久后，二人策马到了一处林中。
顾琛看着已呈暮色的天空，调笑道：“阿衡，眼下天也快黑了，你不会想同我在此过夜吧？”
“可以啊，反正御寒的披风我也带来了。”
“原来阿衡已经准备得这么妥当了。”
姜衡失笑。
“这林中有处地方景色绝佳。”
溪水叮咚，从山涧缓缓流下，折射着皎洁的月亮，形成粼粼的波光，溪下石子阻隔水面形成有层次的波浪，亦正如来访者此刻的心情。
更妙的地方在于，溪水正中央有一块足够二人躺下的平坦巨石，星辰寥落，与明月各自安然，众星拱月今日是见不着了，但借着稀疏未落的浅黄叶子映衬的天空也别具意味。
巨石上铺着落叶，随着二人的动作时不时传出声响，飘落在湖水中的变随着流水而去。
“零落成泥碾作尘，只有香如故”，或许并无那般人人称道的清香，但此中的精神却也具备完全了。
顾琛颇有兴致，轻抚着姜衡带来的琴笑道：“阿衡当真思虑周全。”
“这地方我原先来过几次，偏偏次次忘记，今天总算是记住了。”
顾琛轻笑，专心奏出与此情此景符合的琴音，不再言语。
只可惜她不能饮酒，只能以仲香亲手为她做的香橘汁水代替，入口酸甜，倒也十分不错。
略尝几口后，姜衡以树枝做剑，便在水面舞起剑来，裙裾微扬，墨发翻飞，湖边枯叶被剑气扫起复又落下，顾琛所奏琴音也由缓转促。
听觉与视觉的盛宴在此上演，天与地，星与月，风和树作为观者。
一曲毕，顾琛看着踏波而来的姜衡，笑道：“阿衡的剑法当真出神入化。”
“你也不赖。”
二人静静地赏了一会景，“顾琛，你知道吗，我第一次到这个地方来的时候想起的就是你。”
姜衡看着湖面，“林中折射着月光的泉水，就像你一样。”
顾琛笑得温柔，他眼中的明亮比湖水之中的月光更甚，“幼时我以为阿衡是十分奇怪的女孩，似乎来自于与我们全然不同的地方经历过我们不曾经历的新奇东西，不过事实也确实如此。”
“后来再见，我以为你身处世外，心中淡淡，无人无物。”
“再然后，你就如同雪中的青竹一般，直到我知道你经历的一切，又觉这雪这竹似乎都染上了血色。”
顾琛定定看着姜衡，“但我知道，血色终有消失的一天，只待冰雪消融后再来一场雪。”
“不觉得寒冷吗？”
“雪明明是天地间最纯净的颜色，它可以盖过一切污垢。”
姜衡浅笑，冰雪初霁。
“可最纯净的同时也最容易染上别的颜色，比如你所说之血色。”
“无论什么都是只是竹的衬景。”
“知我者，顾琛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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