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早开始干这件事的时候,她还需要拿张真钱比量着大小一点点地剪,后来做得多了就越剪越熟,越剪越巧,现在闭着眼睛都能剪得分毫不差了。
剪着剪着,时光忽然停了手。
拿在她手里的是一张有机蔬菜的广告页,一组红得耀眼的西红柿旁边印着一句诗意到有点矫情的话——喜欢一个人的滋味就像咬了一口熟得恰到好处的番茄。
八月一号晚上霍明远念这句话时的语气,八月二号在西雁山从他手中塞过来的那半个西红柿的滋味,今天他在公司楼顶上的气急败坏,以及八月四号晚上在这里的那一个轻如羽毛的吻,和八月六号他带着浑身的血坦然向她说出身份的时候,仿佛仗着什么坚不可摧的筹码说的那声“不怕”,几乎同时随着这句矫情的宣传语涌现出来。
她这些天是乱着过的,一会儿过到别人前头,一会儿又过到别人后头,有时候该知道的一点都不知道,不该知道的又知道一大堆,能活到现在已经是运气了,她竟没有发觉,不知道是什么时候开始,她和霍明远好像……
跟以前不一样了。
到底怎么不一样,时光想了好一阵,也就只想出一条说不清算还是不算的。
以前找教授,她是为了自己的事,后来是为了自己的命,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这里面也加上了他的命。她也想让他好好活,不只是活下去,还要活得很好。
不要受伤,如果有可能,最好连疼一下都不要。
不要在不想喝酒的时候喝酒了,也不要在不想吃冰激凌的时候吃冰激凌了,不舒服了就可以去医院,困了就可以踏踏实实地睡觉,想吃家里的饭就可以回家,不要再一直惦记着一碗速冻馄饨的味道……
她也不明白自己怎么会想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但是每当这些婆婆妈妈的事情出现在她脑子里,都会让她更加迫切地想要把教授找出来。
前所未有的迫切。
哪怕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剪出足数的纸,替换了星期一晚上码进床箱里的钱,时光又用废纸把钱一叠叠地小心包裹好,然后拎出一个脏兮兮的编织袋,把满屋里扔得到处都是的废纸收敛起来填进去,一叠叠包好的钱就塞在这些废纸中间。
时光拎着编织袋走到楼下的时候,一个衣着简朴到甚至有点褴褛的中年妇女已经蹬着拉满废品的三轮车在小区里吆喝着转悠了。
这件事干得次数多了,女人也不和她多说什么,接过编织袋勾在秤上,像模像样地称完重,从腰间脏得难辨原色的腰包里数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又从车斗里拎出一沓子捆好的旧报纸旧杂志,一并给她。
时光接过零钱和那一沓子废纸,看看被女人丢进车斗里的编织袋,没立时转身走。
“我这些东西的去向真的不会有人知道吗?”
女人晒得黢黑的脸上愣了愣,认真地点了下头。
时光犹豫了一下,又补了一句:“你保证,就算我死了以后也不能让人知道。”
女人像被这个“死”字吓了一跳,转眼看看周围,见四下无人,才凑近过来,压低了粗厚的嗓音问:“你是……遇上什么难处了吗?”
“没有。”
“你要是——”
“没有。谢谢了。”
时光拿着女人数给她的零钱到小区门口的蔬果店精挑细选了几颗熟透的西红柿,再回到家里,已经是下午三点半了。
时光生吃了一颗西红柿,把余下的放进了冰箱,然后洗了把脸,在脑子里最后过了一遍打好的草稿,拿手机拨通了从童烁那里要来的宗亮的手机号码。
“是我,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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