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振邦指了指腹部，将头偏开去。
简佳鼻尖和眼底都淌着炙热的火，手指微微颤抖着，盖住磬子的白布掀开，磬子的腹部有一道足足十厘米的伤口，无疑是她失血的缺口。
霍振邦搂住简佳的肩膀，轻轻地拍打着。
“放开我，让我进去！！！！”外边一阵骚动，喊叫声让简佳和霍振邦均是一惊，霍然！
正是霍然。
霍然在警察厅里，正强行往里面挤。
简佳冲出去，一把拦住他。
“霍然，你冷静一点！”
霍然看着简佳，他的脸庞从来没有如此扭曲，甚至有些可怕，脸上的肌肉似乎不受控制般触动着。
简佳心中一疼，霍然这是典型的创伤综合征，他控制不了面部肌肉的抽动是因为他已经完全陷入情绪失控的状态之中，根本无法掌控自己。
霍然也看到了简佳。
眼中的疯狂烈焰一点点散去，只剩下迷惘和无助。
在小的时候，简佳见过一次这般的霍然。霍然身子骨打小就不强，虽然有个干刑警的爹，却偏偏立志做个文艺青年，有一回，霍然被同班的几个大个子男孩欺负，堵在学校外弄堂里面，简佳出手救他之前，也见过一次他这样的表情，无助，惶恐，迷惘。
后来霍振邦有意识训练他的阳刚之气，也顺便过了几招，打那以后，霍然便自信和笃定，也和简佳建立了超越普通姐弟的交情。可偏偏是这样阳光的霍然，此刻又出现儿时的表情。
简佳走过去，将他拥入怀中。
“霍然，姐姐带你去见她。”
“舅舅，磬子不是本地人，父母年事过高，且常年卧床，恐怕不能来到现场指认。她的男友，在这种情况下，可以指认。”
霍振邦难以置信地看着简佳，从小到大他都没有骂过这个外甥女半句，此刻却脸一黑：“佳佳，不得胡闹！”
简佳牵着霍然的手，看着霍振邦，眼泪毫无预兆地滑落：“舅舅，我和你，我们任何一个人，都没有阻止霍然和磬子告别的权利。只有真的去告别，霍然才能够真的面对现实，只有直接面对最恐惧的，才能够真正不恐惧。”
霍振邦看了看简佳，又看了看面如死灰的儿子，叹了口气，对仍欲阻拦的手下摆了摆手，颓然坐在椅子上，再也不移动片刻。
霍然走进那个充满血腥味和消毒药水味道的房间。
他的女孩，曾经那么温热，真实的女孩，却像个假人一般，毫无生气，七零八落地躺在冰冷的解剖室里，没有尊严，没有呼吸。
他一步步走向她，简佳心中翻涌，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眼泪，决堤而出。
霍然抓起磬子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唇边，小心翼翼，像是生怕弄疼了她一般。
“磬儿，我来了。我们约好今天见我父母，你这个坏丫头是不是使坏，因为怕见我那唠叨的妈妈，故意恶作剧？你真是调皮得很。”他的手轻轻抚摸着磬子的脸颊，宠溺而温柔。
“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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