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已至此，唯有把身上钱全部掏空了。
交了一千，身上只剩下三块八。
出了餐厅，简佳呼了口气，虽然帮助人以后的快乐的确是有，可一顿饭掷千金的感觉却让她如鲠在喉。
刚想去地铁站，却听见老人家的声音：“丫头！”
简佳停下脚步。
老人家一步步走向她，身型居然还颇为挺拔高大。
简佳看着老人家沉稳矫健的步伐，莫名就产生了一种信任感。
“丫头，你留个联系方式，我明天差人送钱过去。”老头子声音笃定。
简佳也没多说，麻利的写下电话号码和姓名，递给他：“老爷子，若是我此刻富有，那这顿就算我请您的，可是我现在也是掏光了身上所有，来堵对您的这份信任，但愿我不会输。”
老爷子哈哈一笑，目光如炬，对她点了点头：“丫头，有点意思。”
“明日，还在这里，我叫人过来。你要亲自来。”老人家眼底闪过一丝笑意。
简佳心里想着这笔钱总算有了着落，哪里还会注意老人家的笑意？和罄子道别后，简佳又去了那条巷子，也就是王金科的家。
恰好，王家嫂子也正好在楼下买菜。
简佳小跑过去：“嫂子，买菜呢？”
王家嫂子看了她一眼，明显带着回避。
简佳接过她手中的菜，笑容满面：“嫂子，这么多菜，我来帮您吧！也不知道王大哥在医院吃了没有。”
女人脸色微微一动。
走到楼下，简佳见她不说话，只得将菜递给她：“嫂子，我先走了。上次跟您说的那件事情，您什么时候想说了，我都会洗耳恭听。”
转过身走出几步，却听见女人在身后轻唤：“简医生，上楼坐坐吧。”
简佳心里如阳光洒落，这个女人，终究为了家庭迈出了第一步，而这一步，到底含了多少辛酸和苦涩，除了她自己，无人知晓。
上了楼，王家嫂子倒了一杯茶给简佳，自己则坐在她对面，双手交叉相握。
简佳知道这是略微紧张的表现，也就是说，她已经做好准备向自己倾诉。
茶叶在杯子轻轻晕开，一丝丝蕴霭旋转，升腾。
“那个晚上，我至今不敢回忆。”
王家嫂子手不断握紧，关节因为用力而微微泛白。
“那夜，是妮妮两周岁生日，我出去帮她取蛋糕。王金科是做机械工程的，对这些格外着迷，简直到了痴迷的程度。那晚正好有一档节目，是讲机械组装的，他手上正好有套装备，便跟着节目组装，全神贯注，完全忘了我的交代。妮妮睡醒后，找不到人，跑去为卫生间，那里有我中午给她洗澡的浴缸，里面的水王金科没有放掉，这也是我交代他的。妮妮滑进去浴缸，人没了。”
说到这，王家嫂子压抑的哭声在房中响起。断断续续，让人揪着心。
“妮妮很可爱，也很听话。那天，我给她做的是一个草莓造型的蛋糕，她最欢草莓。那天她一定很害怕，不断呼救，可就是她的亲爸爸，王金科，因为看电视弄模型，亲手杀死了自己的女儿！”
王家嫂子满脸通红，嘴唇微微颤抖。
简佳心中一震，对于一对夫妻来说，这的确是一场致命的灾难，会结下永不能愈的伤口。
而王家嫂子和王金科，无疑更加难以恢复，因为他们一个自责，一个仇恨，像一场没有尽头的拉锯，将伤口一点点磨的更深，深到见骨。
略微迟疑，简佳道：“嫂子，你知道王大哥得到是什么病么？”
王家嫂子眼底闪过一丝情绪：“他不就是神经么！谁会自己砍自己的手！”
简佳点点头：“他现在是对自己身体的极度厌恶，是精神病的前兆。”
王家嫂子猛地抬头，不可置信的看着她。
“嫂子，人在情绪得不到宣泄，极度压抑的情况下，就会产生负面情绪。自责加上你的谴责，让王大哥无处可逃，失去女儿本身就是巨大的打击，而这个打击还伴着彻骨的悔意，这让他对自己身体产生了厌恶，尤其是你说过他当时是在拼凑模型，用自己的手，在他潜意识里，就是这双手，亲手断送了自己宝贝女儿的性命，所以他才一遍又一遍的自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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